比闹铃还准。
这一天雨很大,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走动,谢清呈以他不会来了,想打开窗抽支烟,可是走到窗边,还未伸手推玻璃,他就看到贺予撑着伞,站在雨里。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谢清呈戴着眼镜,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晰,因雨大,贺予站在其中,伞也没有明显的作用,他还是淋着了,浑湿透地立在那里,就了确定谢清呈有好好地关灯睡觉,没再熬夜。
在这一刻,谢清呈忽然觉得贺予从前没有说错,他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如此狠心。
但他不得不如此狠心。
他的体每况愈下,有一天醒来,谢清呈咳嗽阵阵,后来从掩着口鼻的雪『色』手帕里发现有血。
他又去美育做了一次最细致的体检,得出的结论不容他有半点乐观想法。
谢清呈回了家,把秦慈岩的笔记重新梳理了一遍,测算自己还要花多久,才能把剩下的那全部理完,同时亲做测试,补全那之前毁掉的资料——他觉得时间还是有的,只是并不宽裕了。
他得抓紧,另外还得继续替老秦的女儿研究治疗『药』。
然而——
“谢生。”
一天晚上,谢清呈正在看书,接到了秦容悲丈夫的电话。
那个美人之前在港读书,学的普通话里带着古早的港腔港调,以他管谢清呈不是叫谢生,而是叫谢生。
秦容悲当时黑暗组织绑架,对方折磨她,威胁她,拿她做实验。
她整个人都他们毁掉了。
尽管后来,谢清呈决定恢复服用rn-13,拿自己的体做测试,想要研制住遏制秦容悲器官萎缩的特效『药』,可是时间紧了,这『药』只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秦容悲的体质,最终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从去年开始,秦容悲的病症就开始出现恶化,『药』物能有效减缓她的痛苦,却很难再阻止她的病变。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清呈第六感触动,隐隐地已感到心惊。
电话那头是秦容悲丈夫嘶哑,但却尽抚平了悲伤的声音:“谢生,我今早走了,走得很平静。这年,很谢谢你她做的这一切……”
一通电话结束,耳膜内仍是嗡嗡的。
谢清呈走到阳台,看着外面飘着的细雨。
沪州送别秦慈岩时一样的天。
他点了支烟,想抽,手却像冻住一样,怎也抬不起来。
他麻木地站了很久,直到烟燃尽。
秦容悲生前也是个女博士,是个科学家,谢清呈一直以来都无法完全确定,她是否有从她父亲那边得知到一关于初皇的真相。他后来趋向认她是知道的,因她出事之后,她丈夫翻阅她未折磨到疯狂前的工作笔记,发现了很多与rn-13病人相关的研究议题,但是她抓了之后,却生捱了酷刑,也不肯说。
除此之外,秦容悲丈夫在事后整理她东西时,还发现她曾经画一张画,画里是秦氏夫『妇』,她自己,丈夫,女儿,以及他们家那个出了车祸离世的弟弟。
还有一个她没有画全五官的人,就站在她父亲旁边,她父亲穿着一样的医生的制服。
秦容悲用的笔触很温柔,她将这幅画夹在了她从中带来的相册里。
她在相册的脚注处,用淡蓝『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微倾的汉字:“我的家人”。
谢清呈再一次拿颤抖的手,又想点一支烟。
可这次连火机都擦不着了。
夜深了,四周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
秦容悲离世后,谢清呈去了一趟沪州陵园。
他带了两束花,一束搁在了陈慢哥哥陈黎生的墓前。陈慢已经痊愈了,最近家里管得很严,家长生怕他再冒险做傻事,简直走到哪儿都要派保镖跟着他,搞得陈慢烦不胜烦。
谢清呈觉得这是好事,他不想看陈慢再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