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微微点头,继而对正德说道:“是。”
张永坐在东厂的偏厅内,但见他一言不发,面色略显凝重。
东厂提督太监张锐走进厅内,继而对张永行礼道:“公公。”
张永面无表情且声音低沉道:“你来了,坐吧。”
张锐随即就近找到一个座位并坐了下来。
见张永表情漠然,张锐于是说道:“公公似乎有心事。”
张永缓缓开口说道:“心事倒谈不上,只是心中有些不快。”
张锐于是问道:“敢问公公,是因何事心中不快?”
张永沉默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陆彬回来了。”
张锐微微一怔,很快他又反问道:“什么,他回来了?”
张永说道:“是的,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去觐见皇上了。”
张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他回来的倒是挺快。”
张永则说道:“一般的大臣来见皇上,首先先行通禀并等候诏见,陆彬确实非同寻常,他可以直接去见皇上。”
张锐理解张永此刻的心情,而他也忿忿道:“这个陆彬,真的是越来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
张永说道:“陆彬表面上待人谦和,在皇上面前更是表现得忠勇谦逊,然而大家都不知道,他骨子深处藏着傲视天下的桀骜不羁。”
张锐继续问道:“陆彬回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张永说道:“皇上心中甚是高兴,他说要单独和陆彬聊聊,并且将我叫退,想必此刻二人还在御花园里交谈。”
张锐顿时义愤填膺道:“若非当初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让皇上将陆彬从边关带回朝廷,之后又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现在的他岂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面对公公的扶携之恩,陆彬不但不思回报,反而处处争功邀宠,意图压制东厂,此行此举,着实可恨!”
张永说道:“当初我愿意帮助陆彬,一者看此人有些才能,对我也颇为尊敬,二者陆彬前任所统领的锦衣卫曾处处对东厂不敬,因而我向皇上进言带陆彬回京,并在暗中助他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张锐说道:“可是陆彬认为自已能来到京城、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皆因皇上赏识,全然忘了公公在背后所付出的一切。”
张永面色凝重道:“令我没想到的是,陆彬的野心比前任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锦衣卫,权势之大几乎盖过了东厂。”
张锐忿忿道:“皇上如此宠信锦衣卫,干脆把东厂撤了吧!”
张永说道:“东厂有上百年的根基,皇上不会说撤就撤的。”
张锐说道:“但即便这样,皇上现在也并不信任东厂。”
张永说道:“皇上曾经信任东厂,只是后来刘瑾毁了这一切。”
此言一出,张锐心中顿时一紧,身为前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刘瑾正是因为专横跋扈而树敌太多,最终以谋逆之罪被正德处死。
所以眼下正德不仅仅是不信任东厂,他很可能也不信任张永。
想到这里,张锐于是问道:“公公,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永意味深长地说道:“谨言慎行,避其锋芒。”
张锐随即又反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张永微微摇头道:“不是坐以待毙,而是静观其变,我们就站在暗中,静静地看着陆彬成为第二个刘瑾。”
张锐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听完陆彬的叙述,正德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语。
终于,正德对陆彬说道:“朕没想到,你一路南下竟有这么多的收获。朕更没想到,江西的局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陆彬轻声说道:“微臣在江西各地密查暗访,发现宁王四处招兵买马,培植党羽,扩充势力,各种三教九流频繁出入宁王府,其中还不乏武林人士。而江西的军政大部分受宁王干预,现在的江西,俨然是宁王的天下,几乎成为了法外之地。”
正德反问道:“为何朕不见江西巡抚孙燧上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