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不稳,还是醉了。
隔着人群往那个男人看,重影严重。
宫明月在一边等着,她不服输的劲头上来,理了理头发走过去。
周谋正在和好友谈论中东短时局势走向,突觉身后一双眼睛。他敏锐回头,自茫茫人海里一眼罩住那个昂首摇晃的身影。酒杯笼着灯光折射出他眸中一簇微光。身旁的人继续着话题,他将视线收回,看似专注回答,却从对方的杯壁中紧抓那抹身影动向。她在看他,她开始往这里走。
“说好一杯酒。”那人越来越近,周谋把杯子放到朋友手里,不等对方挽留,撤身往外走。
宋青橙一看,他要走,先一步堵到侧门。两眼发直,双手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口,把脸凑了过去。
贴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个人是长得真好。凤眼鹰目,鼻如悬钩,轮廓分明硬朗,五官精致底下是现在男人中少见的英气。她僵了一下,猝不及防撞进的那双眸子,似是一眼漩涡,吸住她无法动弹。她指尖力道松了,下意识要退缩。修长手指握住了潜潜欲逃的五指。
“有事?”
很普通的两个字,却有诱人的魔力。宋青橙舌尖发直,本要退缩的勇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个字的诱惑,还是因他吐字时薄削双唇的性感蛊惑,闭眼,她孤勇的朝他双唇撞上去。
心想,管他会不会讨个吻却撞成双唇血流成河,完成任务,拿到五千块钱,她还不用在明月面前丢脸就是胜利。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她捧着胀痛不止的脑袋,满目衣衫鞋袜刺激着她的双眼。裸露的双肩上青紫交加,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无一不在提醒她昨晚上她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闭眼,简直不敢想象。
胡乱理着头发,宋青橙还在劈腿的惊天霹雳中无法苏醒,电话铃声夺命般追踪而来。
宿醉带来的痛还在持续,青橙紧皱双眉按下接听键。琥珀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告诉她,她亲爱的后妈和她女儿跑到画廊找她,没见到她人,就在画廊里砸起了东西来。
“别让她动我的画,我马上回来!”
飞快套上缺了纽扣的衬衫,宋青橙哆嗦着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纸币硬币,一股脑儿倒在床头边的柜子上。
硬币乒乓的声音,寒酸又薄情。浴室的门在夺慌而逃的人跨出房门的后一秒打开。有人裹着浴巾出来,头发微湿,目光幽深。
他缓步走到床边,指尖拨动纸币硬币交杂的一堆零钱,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十块。
他拿下浴巾,丢在那堆毛币上。一双长腿本走开,忽然又回过来,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拨动硬币,听着那硬币咚咚砸进垃圾桶的声音,他下颚紧绷。
拨出电话,他嗓音发沉:“替我查一个人。”
宋青橙心急火燎的赶回画廊,琥珀看到她回来,抖抖索索从柜台后面出来。
“姐……”她抱着钱匣子,抹了把脸,“对不起,我没能把钱看好。”
宋青橙扶着发胀的太阳穴:“画呢?”
“画没砸,都在呢。”
“算了,钱没了可以再赚,画还在就好。”
安抚了受到惊吓的琥珀,宋青橙回侦探工作室,助手琉璃看她没精打采的,关心道:“家里那两个又给你气受了?”
宋青橙两手撑住脑袋:“才刚卖出去几幅画,钱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
“当花钱给两只疯狗买药吃了。你还能回去和他们开战吗?”
“那是我哥下个月的医药费!”
琉璃同情的拍拍她肩膀。台上座机突然响起来,琉璃伸手接了,脸上一喜。挂了电话,她高兴道:“橙子,你让我帮忙问的事情,有着落了。”
“真的?”宋青橙不禁欢喜。
《记忆》是她四年前的作品,她受过伤,在四年前前往中东当战地记者的时候。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做些奇怪的梦,奇怪又零碎的梦,但她想不起来那段时光,所以无从辨别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把梦里的情景画了出来,本来一直放着,可是哥哥的医药费实在要紧,手头拮据的她,无奈请琉璃帮忙找买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琉璃点头:“对方很喜欢,开口就是这个数。”
她伸出六根手指。宋青橙吓了一跳。不和琉璃再说,她匆忙赶回画廊去拿画。
出门时太着急,和刚与客人一道进工作室的老大撞了个满怀。
“橙子你匆匆忙忙的见鬼啦?”
宋青橙忙点头哈腰的道歉:“我家里有急事,回来再给你赔罪老板!”
说话间瞥了一眼老大身边的客人,真难得,这回不是怨妇或怨夫。是个清爽高大的一个年轻男人。
和老大没大没小惯了,宋青橙话说完,顺带对那位老大的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