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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的名头,运河上的官员倒不在乎。可林海的招牌就厉害了。尤其是那些盐商更是拼命巴结,各种打点,就怕没招待好黛玉。
黛玉对于要上船的官太太和商妇们一律以年纪尚小,全不相见。再有的,就由贾雨村去打发了。
一路上,贾雨村鞍前马后侍候的很周到。
如此顺当,黛玉不得不佩服自己父亲的谋略超人,果然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一日到了京城郊外,码头那里挤满了船。贾雨村自然得去递名刺,好让黛玉的船能早些靠岸。
黛玉坐在船里,倒好整以暇,挑起窗帘往外瞧着。不少的货船里,夹着不少的官船。这是外籍官回京述职了。估计贾雨村去了,定然不会很快回来。
前面有船争着吵了起来,这么一来,靠码头更慢了。直到天都要黑了,黛玉的船才靠了岸。
贾府的人早在岸上等着接了,看到黛玉下了船,拥上来就把黛玉给拥进了一乘小轿里。雪雁和王嬷嬷则坐到了后面的车里。
小轿抬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可以听到前面还有打斗的声音。
黛玉掀起了轿帘往外看,前面车马都停着,抬轿的轿夫,赶车的把式全在路边歇着了。
荣国府的婆子前去打听,没一会儿回来说:“哎哟,前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那打架呢,把这堵得死死的。“
“五城兵马司的没来管管?”
“这是京城外面,又不过是几个地痞,这会儿子怕是五城兵马司的都在吃饭,过会儿才来呢。”
“那可怎么办?”
“等吧,还能怎么样。”
黛玉的小轿停了下来。
天色眼瞅着要黑了,又下起了大雪。雪越下越大,堵着的人都急着,就怕城门关了,那才是大事呢。轿外一片嘈杂声。
黛玉正要放下轿帘,突然西边有箫声响起,空灵洞透,在这冬日的雪天里听起来,悲凉而沧桑,让人想嚎啕大哭。
轿外的人显然都受了影响,一个个魔障般发着愣。
一曲奏吧,众人似还在箫声中沉迷不醒。
黛玉的手顺着轿帘往下滑,帘子慢慢落下,一个白衣人影从轿外闪过。黛玉惊了下,捏住轿帘不给再落,那个白衣人影就站在远处一处雪丘上。
雪是白的,衣也是白的,头顶上的玉冠还是白的,黑的只有手里的洞箫和头上挽起的头发。
白衣人年纪不大,也就十一、二岁,还在留发,却自有一种气势冲破了漫天大雪,让人敬畏。几百个人一时都不敢出气,只静静等着雪丘上的少年说话。好像只要少年发出一个音来,他们就得到了赦免,不用再担忧。
黛玉静静看着少年,想着少年是谁呢?估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吧。
少年漆黑的眸子也一眨不眨看着黛玉,眉头微锁,似也在想黛玉是谁。
俩人僵持着,对视,平静而冷漠,一片片雪在中间落下。少年的头发都给雪花染白了,两个人还是这样一眨不眨对视。
终于少年动了,红唇对上吹口,十指轻抚箫孔,似要再奏一曲。
黛玉把轿帘放了下来,等着箫音再起。箫音没有再起,吵闹的人声、车轮声响了起来。黛玉的小轿也给人抬了起来,往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