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休息室了——我好像沉沉地睡了很长很长一觉,这一觉没有梦,什么都没有,是纯粹的黑沉。
一睁眼,窗外居然是漆黑的。
“维拉,你醒啦!”莉迪亚见我起来,终于敢大声收拾东西了,“你不舒服吗?我们一回来就看见你在睡觉。”
凯瑟琳也推门走进来,她好像刚洗漱完:“维拉,你没吃饭吧,饿吗?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我去拿点宵夜吃。”
凯瑟琳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走出了宿舍。
公共休息室很安静,只有三两个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看书。靠近火炉旁坐着一个人,他侧着身子,凝望着火炉里的火焰,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事先想了那么多,看到这个身影我还是下意识感到心慌。
正想穿过他走出公共休息室,我就被叫住:“维拉。”
我只能回头,塞德里克看着我,眼里好像升腾起明亮的火光:“我给你拿了宵夜——你不舒服吗?你今天没有……我今天没看到你,她们说你睡了。”
我只能走过去坐下,刚坐下去,他就伸手过来碰了碰我的额头。
上次我感冒发烧也是塞德里克先发现的,他用手一探,然后就压着我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了,盯着我喝完药,又看着我耳朵里冒出蒸汽。
“维拉牌小火车。”他甚至给我配了个音。
“没有,就是……唔,就是有点累了。”我无意识地拨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哦……”那两簇火光好像黯淡了一点,“那你吃点东西……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他把托盘朝我推了推,我看见有我喜欢吃的蓝莓馅饼,奶油正从上面倾泻而下,泛出晶莹的光泽。
“你去厨房拿的?”我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塞德里克可不是会晚上去厨房拿食物的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我舀了一口土豆泥的时候,弯腰帮我把馅饼切了。
然后他用叉子叉了一块馅饼递给我,我很熟练地拿过来放进嘴里。
火炉里的木材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啪啦声,蒸腾的热气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不远处的学生轻声说着什么,他们的话语还没清晰传递过来,就先渐隐而去。
好像过去无数个夜晚,塞德里克坐在我旁边翻着书,我和凯瑟琳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从来不受影响,也不觉得烦,每当我看过去,都能看见他沉静低垂的眼睫,自然抿起的唇,还有骨骼分明而有力的手指,它们正轻轻搭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
“对不起,”我突然开口,“塞德,那天早上,对不起。”
我真诚地为那天早上的口不择言道歉。
我从来无意伤害这样一个那么好的人,更别说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质疑他的人品。那么多年来,塞德里克在生活上照顾我,在学习上帮助我,在精神上充实我——
他和其他朋友们一起绘就了我霍格沃茨生活的底色,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占据了很大篇幅。
只是丘比特射错了箭。
“……是我要先说对不起,维拉。”
我看过去。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自然地和他对视了,这样一瞧,我才发现自己仍然熟悉他每个五官,闭上眼我都能描摹出他脸庞每一处轮廓。
他灰色的眼眸只是温和而哀伤地望着我,我的心就已经像冰融的春水,不受控制向他蔓延而去。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韦斯莱兄弟,事实上我没有觉得你打分不对,也没有觉得他们手法不合格……我只是觉得你对他们太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