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凯瑟琳好笑地揉了揉我头发,“笨蛋维拉——”
“你真是个小笨蛋。”
我抽了抽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骂我。
凯瑟琳忽然摸了摸我的脸颊,我抬眼望去,看到她柔和的棕色眼睛。
凯瑟琳似乎一直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三年多来,我从来没有看见她低落超过半小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总会以最快速度打起精神来,甚至给予别人安慰——凯瑟琳坚强、勇敢,是我见过最开朗,最讲义气的女孩。
如果要用一种神奇动物形容她,那一定是凤凰。
她永远在火焰中重生。
“我们在打赌,你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现。”凯瑟琳张开手臂,我就依偎过去,试图把自己缩小,钻进她怀里。
“那谁赢了?”
“谁都没有赢,”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比我们想象的更迟钝——又更敏锐。”
今晚她似乎总在说一些自相矛盾的话。
但我并不想追问,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也明白,也有些事追问出来,无法回答的是自己。
可我依然很愧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懦弱……
还是我真的很想有人能和我一起承担。
“虽然塞德里克和亚伦都不想和你说那么明显,但是,维拉,我还是想告诉你,”她搂住我,“从那张报纸被发现,从我们知道范宁这个姓氏的涵义,从你第一次开始不停走神,忧虑开始——”
“我们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但我不能说。”
“当然,当然,”她笑起来,“我们都相信,维拉。”
“如果说出来能分担痛苦,有谁会不希望这么做呢?可你一直没有说。”
我心神俱震。
原来我那么长时间以来的异常,朋友们其实察觉得一清二楚。他们无数次暗示我,如果我遇到了什么难题可以和他们倾诉,暗示我他们一直在我身后。
我无法说出口。
但他们依然在那里。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事情了,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看来这还要感谢泰特,不是吗?”她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来,直视我的眼睛,“这个学期以来,我总觉得你越来越远了,这让我……这让我们很害怕。”
我摇头,一滴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如果没有你,我们四个人不会聚在一起,以后也再不会聚到一起。维拉,你不知道,你是——”她停了一会儿,最后没说下去。
因为我已经大哭起来。
似乎很久很久,我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去理智的哭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头脑发晕,哭得家养小精灵们不得不在厨房加了一道屏障,好不让我的声音穿透墙壁,让夜游的学生以为哪里闹鬼了。
哭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个黑沉沉的梦乡。没有做梦,也自然没有什么密室,没有怪物,没有救世主。
黑暗的最后,我终于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那个上午,天气晴朗,万物可爱,我们四个人躲着阳光透过山毛榉树照射下来的光斑,躺在略有些扎人的草地上,每个人头上都因为打闹而沾上了草屑。
仰躺着望向远方,树叶微微摇动,塞德里克伸出手,一片要落在我头上的叶子就轻轻落在了他手里。
凯瑟琳正举着两只手在那自己和自己博弈,亚伦用一本书盖住自己的脸,似乎就要小憩一会儿。塞德里克举着那片树叶,凑过来和我一起对着太阳分析它上面的纹路,分析完后,他又将树叶放在他自己左眼前,假装独眼大盗。
凯瑟琳示意我们看向她,只见她试图把一根草吹起来,但草却很不给面子地落在了她嘴里,她不得不赶紧坐起,呸了好几声。
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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