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轻轻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窗户紧闭,室内光线昏暗,只能依稀辨别出屋内的陈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让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贾珠的目光落在榻上,只见贾代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的呼吸微弱,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贾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不敢相信自已的祖父竟然病重至此。
他转身望去,只见老夫人坐在榻边,双手掩面,低声啜泣着。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贾珠心中一阵酸楚,他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祖母,祖父只是暂时昏迷,大夫已经在想办法了,您不要太过担心。”
老夫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贾珠。她伸出手,紧紧握住贾珠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珠哥儿,你祖父一定会没事的,是吧。”
贾珠紧握着老太太双手,默默地为祖父祈祷。
贾赦跟随着众人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父亲已经昏死过去,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刚才还能说话,还在着急地让他去找贾珠过来,怎么现在却成了这样?
贾珠站在一旁,看着大伯贾赦呆立在那里,只得转过身去询问事情的原委。贾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中午的时候,太上皇宫中的主管戴权亲自前来,传达了太上皇的口谕,并赐下了御药。父亲服用后,下午就开始大汗淋漓,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但是仍然能够说话。”
贾珠听着,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床上昏死的祖父,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痛。虽然祖父的病情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恶化到这种程度。
贾赦继续说道:“当时父亲还让我去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可是现在……”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悲痛。
贾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大伯,我想去看看祖父剩余的未服的药,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贾赦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贾珠可以去查看装药的瓶子。贾珠走到床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装药的瓶子,是个青色瓷瓶,上边并没有什么文字,打开闻闻,一股药香扑鼻而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贾母看到贾珠的举动,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心中明白,这御药非同小可,一旦有任何质疑,都可能引来大祸。因此,她立刻出声制止了贾珠的行为。厉声道:
“珠哥儿,放下。”贾母的语气中充满了严肃和威严,“御药岂是咱们能够质疑的。”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皇权的敬畏和尊重,同时也表达了对家族安危的担忧。
贾母转向贾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知道,作为家中的长子,贾赦应该更加明白家族的利益和规矩。然而,他的行为却让人失望。
“老大你也是的,”贾母继续说道,“他小孩子不懂,你也不懂吗?你想让我们全家都犯欺君之罪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责备和警告,让贾赦不禁心中一颤。
贾母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害怕。他们明白,御药是皇帝赐予的恩赐,一旦有任何质疑,就是对皇权的不敬和挑衅。这样的行为,不仅会让家族陷入危机,更可能让全家人都遭受灭顶之灾。
贾母的话也让贾珠和贾赦意识到了自已的错误。让他们意识到一时冲动,可能会给家族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贾母的话不仅是对贾珠和贾赦的责备,更是警示。她希望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明白,尊重皇权、恪守规矩是他们身为臣子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家族的安危和繁荣。
这时,屋外传来了贾政的声音:“母亲,宫里的戴总管又来了,说是太上皇听说老太爷病危,赐下了百年人参,要面见老太爷、老夫人。”
贾母对贾赦道;“赦儿,你代我们出去迎进来,就说我身子不方便。”
转身又对贾珠道;“珠哥儿,你先到里屋待着,不喊你就别出来。”
转眼间,贾赦领着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走进了屋子。这个太监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手执拂尘,身穿青色宫服,正是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
戴权一进屋,先是朝榻上躺着的贾代善看了一眼,待看到贾代善已处于昏迷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贾赦见状,忙上前行礼道:“戴公公,家父陷入昏迷中,无法见礼,还请见谅。”戴权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他环顾四周,见屋内陈设简单,除老夫人在榻边看顾之外再无他人。
戴权微微一笑,对着老夫人说道:“太夫人、贾大人客气了。本公公此次前来,是为了传达太上皇的口谕。”
贾母和贾赦闻言,心中顿时一紧,忙跪下聆听。戴权作为大明宫总管,亲自前来传达皇上的口谕,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太上皇对贾家的重视。
戴权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出老夫人和贾赦的敬畏和紧张,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他继续说道:“荣国公贾代善,跟随朕东征西讨,为国朝立下无数战功,今忽闻病重,特赐下百年人参。以期康复。”
听完戴权的话,贾母和贾赦的忙低头叩首。皇上竟然如此关心他们贾家的安危,还特地赐下了百年人参这样的珍贵药材,他们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幸,不管真相如何。
贾赦忙道:“多谢太上皇厚爱,臣阖家感激不敬。一定不负皇恩,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
戴权点了点头,说道:“贾大人忠心可嘉,本公公一定会如实禀报太上皇。太夫人、贾大人请起。”
当贾母和贾赦两人起身,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戴权微微一笑,缓缓道:“咱家还有一事,就是看国公爷现在的状况,咱家上午送来的御药应该是没什么使用之处了,毕竟是御赐之物。还是由咱家带回为好。”
贾赦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戴权所说的御药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御赐之物,更是权力的象征和太上皇的恩赐。这御药现已无用。他心中虽然不愿,但也明白自已无法阻拦,只得将剩余的御药恭敬地还给了戴权。
戴权接过御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瞥了一眼贾赦,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知道这位国公爷长子内心并不平静。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咱家也就不多留了。”
说着,他拿起御药,准备告辞离去。贾赦见状,忙上前送行。在戴权即将踏出门槛之际,贾赦顺手将一张银票塞入了戴权的袖中。
戴权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贾赦的肩膀,然后大步离去。贾赦站在门口,目送着戴权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小小的一幕,却透露出贾府与宫廷之间的复杂关系。御药的赠送与退还,不仅仅是赏赐与退还,更是权力的较量和利益的角逐。
而给戴权塞银票,更是惯例。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候,他更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系贾家和宫内的联系。而戴权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毫无负担的接受了银票并离开。
贾赦等人目送戴权离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们都不知道,太上皇一天两次赏赐对于贾家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