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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母亲对他也是万般疼爱。她从不和他讲大道理,笃定地言传身教。自从那日,大皇子夫妇带着稚子离开皇城,一切就变了。
明嘉应过了一会儿才回:“阿宴,母后从未怪过你。”
有些位置坐上去了,便不想再下来了。为了能一直坐在上面,一旦发现潜在的敌人,他就会过激反应。这种过激反应,源于在意。越过激,越在意。
人之常情,换了个人,也很难再做得比他更好了。怪只怪楚家运气不好,收养的义子带着前朝血统,这胸腔里藏的是野心。这若不是牵着皇后和大皇子一家,楚家怕是全没了。
“只是母后老了,总是想看着家和人兴,可如今t本宫是一样都见不着。如此,该如何欢喜?”
“阿宴”这个称呼久违落入帝王耳中,幻化成一根无形的细针穿透过他的肌肤,隐于血液,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最后刺入心脏。看不见血,但他真实地感受到了痛感。
“母后。”
明嘉应听这一声唤,总觉得和平时不同,温情,透着几分愧疚。
她的神色不自觉柔和,“你刚不是问小五让本宫陪他去做什么?”
“他想咱们家那位小郡主了,想去西地瞧瞧,本宫也想啊。十年了,今夏,我们小郡主就要及笄了。她原该是这天下这娇贵的小女郎,是我们天家的金枝。。。。。。”
若是没有那件事,该多好。
她的及笄礼当是轰动的华丽的,引诸国瞩目的。说不定还能在那场及笄礼,得遇她命定的郎君。
“阿宴,你是天子,你的任何决定母后都不会置喙半句。以前如此,以后亦如此。”
“今儿,母后就想你允了小五,让他去西地瞧瞧。回来,还能同本宫说说那边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娇娇软软的小郡主软化了永平帝对楚家的抗拒,还是明嘉应久违的和颜悦色让永平帝开怀,片刻沉默后,他妥协了些许,多年来,第一次,“母后说得对,我陈家的小女郎怎能长久地呆在荒寂之地。”
“接她回来好么?母后。”
“让小五随白通一道去西地,接回您的小郡主。”
明嘉应不禁有些惊喜,沉静的眼似忽然落了星,亮得不可思议,“阿宴,你说的可是真的?”
永平帝看她这般,越发的愧疚。
母亲的开心这般简单,他都没能给她。
“母后,是真的。您年事已高,有个乖顺的小姑娘陪在您身边,治愈又解乏,对您的身体也是极好的。”
“那。。。。。。”明嘉应想问的是大皇子呢?他这一世都要呆在西地了么?
永平帝:“母后,别说,容儿臣再想想。”
明嘉应闻言,当真没再说什么了,一方面永平帝退了一步愿意接小郡主回帝都已经很让她惊喜了。另一方面是她了解自己的这个孩子,根本逼不得。
气氛冷了会儿,明嘉应主动将话题带开,“阿宴今日可是有烦心事儿?”
永平帝如实道出,末了,“儿臣忽然开始理解您的心情。”
一家人,心却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