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女子真切深入一股悲苦绝望又愤恨的情绪中。而这种情绪,普通民众多多少少都曾体会过。
他们能轻易地探知真假并且感同身受,情绪被勾动。他们开始声援,开始宣泄愤恨,声音似飓风击浪,影影绰绰间带出了几分毁灭的力量。越来越多的杂物,从四面八方砸向供奉院的和尚。
“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回老家吧你们。”
“你们好狠的心,我等贫民的命不是命吗?”
“辛苦劳作几年攒的,都不够你们一顿造的,凭什么?”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供奉院哪来的官?要彻底避免乡亲受骗,必须揪出幕后之人。”
“我们一起去告官。”
“必须一起。”
就这么,李督捕和供奉院的和尚被人群簇拥着往前。渐行渐远,人群的宽度和长度持续增长,那是人心最朴实的善,也是民的愤怒。
稍晚,甘棠州府衙。
承前州府尹监州带着两份手谕面见甘棠州主。
聂英杰巨高临下睇他,最开始,面带微笑言辞温和,不管私底下怎么想,面上是和谐。直到尹监州将那西地监察司王大人和段州主的手谕递与他,霎时间,两边都装不下去了。
聂英杰脸上的笑容淡去,矜高破出,“王叙和段诺是什么意思?”
尹监州:“两位大人的意思已经清楚写在了手谕之中。但若是聂大人问的是事态是怎地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下官只能说--”
“谁也不想的。”
“手谕下官已经带到,接下来一段时间,烦请聂大人多多关照,若是不能够,继续隐身即可。”
语气柔和,但所说每一个字之于聂英杰而言都是有尖的针,是足以激起他脾气的冒犯。
“你!”
频临失控时,他身旁的监州低声唤了一声“大人”,聂英杰深呼吸安静了下来,稍缓,笑容重回他的脸上。
他睨着尹监州的眸子,悄然泛着冷。
“行,本官继续隐身,且看以细致聪颖闻名于西地的尹监州能查出什么本官查不出的事儿。”
尹监州恭敬行礼:“下官定会全力以赴。”
尹监州带着人离开。沿着层层阶梯而下,某一瞬,他忽然回头,不远不近地望向这华丽气派的洲府衙,眼神莫名。
随从不禁问他,“大人可是在担心未来?”
这聂英杰可不是普通人。
尹监州当即回过神来,睇向几个随从,“不曾,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早在他和胡燃冬决定入仕、站队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男儿,为当为者。”
地位可有三六九等,但人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