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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怎会想立下这般誓言。
那巨石般的担子,能将人压得喘不上气。
“怎么,你不想吗!”那榻上的沙哑声音仍带着帝王威压,“姝儿,我授你本领之意,看来你还没有真正领会。”
“儿臣明白的。”秦姝跪得规矩,语气轻轻,“握住权柄和力量,儿臣才能不重蹈少年时流落街头的覆辙。”
武帝沉默了一瞬,不知是认同与否。
她不敢再触及圣怒,垂下头来,话中有了几分诚恳,“儿臣发誓,只要儿臣还在,九层台就为大宋社稷而生。”
“朕戎马一生,政绩无数,却唯独疏于管教了笙儿。。。纵的他如此担不起事,是吾之过。”武帝得到想要的答案,松了手,言中悔恨。“可惜朕倒下得太过突然,朕知道,已经来不及重新选择皇太子了,可你是有能力助笙儿的。。。眼下只有你先坐镇九层台,替他担上一担,徘徊在京外的那些人才会沉寂下去,你可否明白?”
虽早知事态如此,但亲耳听到这样的旨意,意味着还要无尽头的居于这暗流涌动的朝局中,秦姝只觉着心痛如绞。
“你姨母泉下有知,若是看你如此,许是很欣慰罢。姝儿,那年老天将落难的你送到朕身边,是朕之幸,你是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之人,你切莫忘了她。。。”
“儿臣会时刻谨记,每年都去宗庙祭拜敬皇后。儿臣能有今日,全是陛下和敬皇后的恩典,秦姝——生死以报。”
提到过世多年的爱妻,武帝神情中仿佛少了许多痛苦,身上也卸了力,喃喃道,“生死以报大概不必,你愿意留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我要去找她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对你下手太狠,她整日在天上看我训练你,肯定在卯足了劲准备打我呢。。。”
秦姝忽想到自己的来意,又见武帝隐隐有大去之势,暗道不妙。可惜武帝口中含糊,已不能再与人交谈。秦姝唤了几声无果后,咬咬牙,快步退出大殿,皇太子果然还在长廊下等候。
“哦?本宫还以为要多等些时候,看来父皇的病并无好转。啧啧啧。。。要是依照本宫的妙计,父皇说不定早就好了。”刘笙恨恨道,瞪了一眼阶梯下的老者,“都是那个老头!晒死他才好。”
“皇兄的妙计牵扯甚广,他们门下省职责所在罢了。”
“说到底,这也是因为那祁牧之和谢骁手中持有重权的错,这老头若不是仰仗他们,怎么敢在朝会上反抗本宫?父皇真是好盘算啊,派他们一文一武掌握朝中大权,那本宫呢!本宫这储君当来何用!”
“皇兄不必多虑,我既接手了九层台,九层台便只会是皇室的臣子,护宗室周全。”
陛下卧榻不起,太子再不堪也是要即位的,若是不能稳住此人,自己离开这座牢笼便真成了天方夜谭。
太子狠戾之色终于不加掩饰,“可本宫要的是权,九层台不就是父皇爪牙吗,怎么,这爪牙轮到我手里,就只能充当个护卫了?阿姝聪慧如斯,竟是无法领会本宫之意?”
秦姝暗叹一声,倒也早领略过这乖张性情,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九层台直属于当朝陛下,监察文武百官,内需守护大宋秩序,外需严防敌国暗探。至于皇太子所说的弄权,九层台恐怕做不到。”
“但秦姝做得到。”
如果真的要留下,如果真的要用尽自己所有的价值。。。
那她希望,这世上少一些被无辜波及的人。
这话锋一转,确实令太子意外,立即开颜道:“看来阿姝是打算接受皇兄的好意了?”
“皇兄且听秦姝一言。”秦姝手执臣子礼。
“九层之台,立于监察百官之地,若是开下弄权先例,日后要如何令百官信服?弄权必要结党,结党逃不过臣子之间官官相护,所谓监察百官,维持朝堂清明,便都成了笑话!臣不愿毁了九层台多年清誉,也免得乱了台中的小辈们心中之道。故而替殿下在朝堂拨乱反正之时,并不会将九层台四司涉事进来,还望殿下——体谅。”
太子端详着眼前女子,沉吟片刻才道,“我大宋虽立国不久,但父皇身在前朝时亦把持朝政多年,或许里面还真离不了你的功劳,你既有此自信,本宫自然允准。本宫答应你的,也定会做到。”
他打了个响指,一道骨仙风模样的中年男子从转角处走出,立于太子身侧,朝着秦姝拱手施礼,浅笑道,“原这便是项安公主罢,贫道姓尹,有礼了。”
“你一术士,怎可入宫?”秦姝冷声道,“陛下最不喜这装扮,阁下要小心了。”
那男子却不以为意,“太子殿下已向贫道告知了那所求之人的病情。公主放心,贫道敢已性命担保,将那位女郎交予在下一年,步伐必能稳健如初。”
“放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术士也敢说将听白交予他。
皇太子眼看着又起剑拔弩张之意,脸上堆起笑来,“诶,想来是阿姝心中偏见了?英雄不问出处,这医士还是术士,能治好了小女郎的腿才是有用不是?何况他行走江湖多年,若是医术不端,怎会有人举荐他进东宫侍奉呢。”
“皇兄。”秦姝警惕之心已起,“您知道的,臣妹做事绝不容差错。”
皇太子正色道,“自然自然,若是他办事不利,本宫第一个砍了他。”
正说着,大殿忽有骚动,几个太医慌慌张张疾步进去。
此刻正是午时,赤日正居于大地上方,白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直射大地,单是从大地反映出来的银白光芒就足够令人头眼昏花,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