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从前那晚,她当着席憬的面亲木偶娃娃的脸时,席憬会有那样激切的反应。
她这一拧,简直把席憬拧得彻底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妙辞拿着蒲扇,哗哗地往木偶娃娃身上扇风,祈求木偶娃娃早点沥干水。
席憬跌坐在毡毛毯里,注意到妙辞坐过的地方,竟是一片湿漉。
她竟那样喜爱渠临,喜爱至此么。白白忙活一番,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席憬自嘲,指腹擦过湿漉漉的毡毛,倘若这水是为他而来,该有多好。
妙辞忽地躬起腰,揪起胸前衣襟,脸庞比刷墙漆还白。
忽然间,心里注入一股强有力的痛楚,叫嚣着要将某人某事占有。
手一松,木偶娃娃滚落在地。
席憬又被她摔了下。搞不清她在窸窸窣窣地做什么。
抬眼,见她无助地跌坐在地。
那副纠结样子,痛得恨不能把胸腔里的心脏掏出来切碎。
她很快举一反三,怯生生问:“是你在心痛?你的心病又在犯?”
席憬幽怨道:“心病早好了,先前都在扯谎骗你。”
妙辞心里刮起凉飕飕的风,“好个兄妹俩,竟都在互相算计。”
她话音甫落,席憬的脸竟“唰”一下白了。
他皱眉嘱咐:“你心里先别难受。我说过,只要你不难受,我便会好受。”
妙辞痛呼出声,“明明是你的心在难受!”
香。艳的场面倏地跌宕成一场滑稽荒诞的戏。
兄妹俩隔着几道黑漆漆的帷幔,彼此控诉,把心痛惹的祸全都推到对方身上。
妙辞固有的认知不断被颠覆。
确定席憬能感受她的感知还不算完,此刻,她竟莫名其妙地感受着他的感知。
席憬的心被妙辞搅得混乱。
妙辞分明不爱他,怎会能共享他的心情。
脑里飞快过着苗疆老妪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须臾,终于踅摸出一句可疑的——
“若单方执念过深,而另一方毫无感觉,那么长此以往,过深的执念有可能会被迫让渡给另一方。”
通俗讲,是因他想占有她的执念过深,所以她被迫感受起他的感知。
而非她爱他,他们心意相通,完全共感。
席憬站起身,朝她走近,把她从地上拉起。
明明对她不起,让她受共感牵连,可他开口却说:“既然共感,从此就好好受着。”
不得不承认,能亲眼看见她因他的心痛而心痛,他当真有种心意被她知晓的愉悦。
她本不知道,他能有多么光明正大地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