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样说,她还是选择把席憬搂得更紧。他们挨着门边胡乱坐,黑的发白的脸红的血都被可憎的月亮照得毫无生气。
“原来你的心病当真没治好。先前在芦苇荡逮我那次,我还以为你在扯谎骗人。”妙辞揩走他额前的汗珠,“像这样搂着你,你心里就能少痛一点吗?”
病是治好了,可痛却常驻下来。席憬没告诉她真相,轻声回:“只要你好受,我便好受。”
妙辞道:“我很好受。”
席憬斥她骗人。他分明知道,她正无措地咬着舌尖。他的舌头原本没什么感受,今下仿佛被她没个轻重地咬了下,一时那舌搁在哪都不够舒坦。
席憬阖眼,眼睫扑簌簌地扎着她的锁骨。
“以前你夸我的睫毛长得好看,央我把睫毛借你一天。虽知晓这不过是玩笑话,可等你走远,我总怨恨自个儿没及时把睫毛铰下,没能让它替我看紧你。不止是睫毛,还想把手脚都割掉,往你裤腰上别一圈,叫你每走一步,都无法忽视有一份额外的力量在攀附你。瞳仁也要塞你眼里,凡你所见,皆为我所见。”
他清晰感受到,每多往外说一个字,妙辞的心便揪一分。匀气儿说完这段话,他心里兀突突地多了些恐惧,是她心坎里的恐惧。然而他的本意是哄她开心,他以为说起他们的过去,她就会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他以为像过去一样,用手段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她就会安心,他也会跟着安心。
“你怕我?”席憬心如刀锉,“誉王用怀柔手段拉拢你的时候,你不怕。我只是说一说,你便怕了。”
倘若从前或将来,他总能像今夜一样准确地捕捉她的情绪就好了。妙辞掐紧指腹,“不怕,哥哥有什么可怕?”
“那你咬什么,又掐什么?”席憬轻哼。
妙辞在心里比起一个大拇指,不得了啦,像能听见她的心声,用天眼窥视她的小动作一般。
“只要我好受,你便好受么。”她不由得想耍一些小聪明,趁他虚弱,将他的机智打得溃不成军。
“那我要求,做公主伴读期间,我能在每日散学后,自由出入郡公宅。就算是要在那里小住,也没有任何阻挠。这样我才好受,等明日收拾包袱启程入宫,我会更好受。”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逆着你的意,顺着我的意,这样我才好受。”
“哦,好。”
席憬张开嘴,往她的颈侧动脉处啮了口。在她挣扎尖叫前,他抢先扣住她的手腕,把一个精巧的玉戒塞她嘴里。
他把声音压低,故意恫吓,“医士说,要根治这种顽疾,需得时不时啮最亲近的人几口。最好撕咬,把肉咬掉,再喝光血,最后把骨头敲成灰粒,就着酒水一口饮下,得做到那种程度才行。”
不知她有没有把话当真,她吐掉玉戒,质疑道:“戒指不是丢了么,怎么又来个一模一样的?”
“我这里有很多没来得及送你的东西。还是说,你真以为当初锻戒时,我只会锻出来一个?”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咚咚咚的,聒噪地在他耳边回荡。
他总是弄巧成拙。明明吓她是想让她安静些,结果她不要安静,也不要他送的玉戒。
席憬手撑地慢慢起身,“明明会拒绝,会发怒,会生怨,可为甚这些情绪只会倾倒给我?为甚你的赞成满意和恩惠,只愿意施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