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日的正事,是趁机潜伏,一举窥破誉王的“真面目”,看看他对妙辞的想法里,到底有没有掺杂利用之意。
誉王与席憬将来会是君臣共事,可君臣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彼此信任,又彼此争斗算计。这些阴暗事,席憬本不想让妙辞知道。可最终决定带她来,还是因为动了私心。
妙辞应该要知道,外面的野男人或是外貌漂亮,或是花言巧语,或是恨不得把一颗心挖出来任她索取,在无数个瞬间或是真的喜爱她。但很多时候,那份喜爱虚无缥缈,经不起任何拷打,转眼间就没了。
“嘎吱——”
礼佛屋被妙辞推开一条缝,往里望一望,屋里没有人,一片静寂。
席憬护在她身后,把门扉推得更展,“进去。”
屋里檀香缭绕,厚重得能拧出水。四尊落地檀木佛龛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往那影绰的菩萨像里一瞥,即刻能意会到崇仰圣灵的感觉。
香桌上供着一尊小菩萨像,菩萨手里的净瓶装着檀香味的露水。桌旁有一座十六枝彩釉烛台,底座錾着捧烛铁人,铁人眯着细眼,仿佛是在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不满。
妙辞被呛得发懵,跟万夫人相比,孙家太夫人礼起佛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建盏里的茶尚还冒着热气,说明太夫人刚离开不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赶回来。
妙辞朝四周看了看,“快,找找砚盒放在哪里。”
席憬把心思放在听屋外的动静上。他耳力好,隐隐听见两阵步频不同的脚步声,是太夫人和誉王在朝这边走来。
至于砚盒身在何处,完全不要紧,它总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跑到妙辞面前。
“有人来了。”席憬高高地擎住妙辞的手腕,扯住她想往斗室里躲。
他语气平静,妙辞却被吓得炸了毛。好容易办个响当当的坏事,结果事没办成,眼瞅着要被当场擒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本一切都会按席憬的计划进行着。偏偏在这时,斗室上了锁,一时撬不开。没辙,只好另寻藏身地。
席憬抬起眼皮,乜见东南角有个不显眼的大衣柜。遂掀开衣柜门,把妙辞往里一塞,自己闪过身,这边才刚把柜门阖住,那边屋门就被人推开。
眼前忽地一暗,却还能感受到柜门扇罅里透出来一些光束,斜斜地洒在脸上,做贼般的痒。妙辞睁开眼,见席憬正观摩她这一副怯生模样。
衣柜里不算宽敞,席憬把手搭在柜杆上面,微微倾着腰,把食指抵在唇前,“嘘。”
从几片柜扇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夫人在慢悠悠地供奉菩萨。
想必这位就是孙家的太夫人。
“不可操之过急。”太夫人声音苍老,像疤疤癞癞的枯树皮。捏着供香的手指也是节节瘤瘤的,不似一般的老妇人,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老了,老得锐气且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