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笑得凉薄,“真佩服夜庄主,身残志坚,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凌云放开手,继而坐在她身边,神情诡异的望着眼前的林慕白,“你的脸色不太好。”
她笑语嫣然,“拜你所赐。”
“我没想那么多,当初只是想救你。”夜凌云深吸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她这是什么缘故。更清楚,她此刻到了什么地步。暗香都死了,何况是林慕白。昔年以毒攻毒暂且压制,如今她已经产子,只怕这毒早已蔓延全身。
林慕白望着他,眼底无温,“天胤何在?”
“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这么想走?”夜凌云轻叹一声,指尖轻柔的抚过桌案,“白馥,你到底是有多厌恶我?我什么都没了,只想留住一个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跟我在一起呢?小香儿,你是我的小香儿,怎么就成了容盈的馥儿了?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为何最后被失去的人,反而是我呢?”
林慕白算是听出来了,这夜凌云自从被自己下了药,身上也发生了变化。这嗓子倒是有些锐利纤细起来,皮肤也是越渐光滑。
“你也不想,自己做过什么。”林慕白望着他,“夜凌云,人在做天在看,种因得果不过是世所轮回罢了!我们手上都不干净,注定都没有好下场。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像你我这样的人,其实最该死。”
夜凌云蹙眉望着她,“我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夜凌云,自欺欺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林慕白不想多说废话,“天胤在哪?我要见他。”
“我还没杀了他呢!”夜凌云直起身来,“走吧,带你去看看你最心爱的弟弟。”
林慕白起身时,喉间一阵滚动。深吸一口气,取出袖中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夜凌云回头看她,只看见她站在桌案旁一动不动了片刻,才幽幽的转过身来。
“走吧!”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虽然知道是个幻境,可林慕白很奇怪,一个人能把幻境做到这种地步,自身的内家修为应该很高。林慕白不是很懂阵法之类,所以看到这些东西自然很不解,“你既然能做到如此出神入化,为何早前不使出来?”
“我答应过师父,决不能轻易使用本门的阵法。何况很多时候,布阵讲求天时地利。京城里人气太盛,我的修为根本达不到布阵的要求。”夜凌云含笑望着他,好似早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如今的他们依稀还是彼时年少,“直到我发现了乱石岗这边儿的山谷,原来很适合我摆阵。何况——”
他低头,凑到她耳畔低语,“当年你就是在这里送我离开的,你可还记得?”
“你走了就不该回来。”林慕白站在那里,若一尊璞玉,更似冰雕的人儿。微光里,从内而外,散着一种剔透之色。
夜凌云忽然有一种感觉,好似她很快就要烟消云散。那种剔透之中,透出不真实的美,让人心惊胆战。
迷雾中的一间屋子里,今夕就被绑在木柱上,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这脸色没有比林慕白好多少。乍见林慕白的时候,他开始挣扎,“皇姐?皇姐你不该来!”
“我若不来,你会死。”林慕白望着夜凌云,“我知道,他一定会杀了你。”低眉望着今夕的手。现在他应该是天胤,而不再是容景宸的男宠今夕。
天胤的小指被切了下来,就是林慕白看到的那根手指。不过未免天胤出事,夜凌云为他做了包扎。
“你放心,他死不了。”夜凌云迎上林慕白冰冷的眸光,“没办法,你迟迟不来,我等得着急了。”
“所以,你故意引我来此。”林慕白早该想到,断指上的梅花花粉,是夜凌云故意捣的鬼。
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
夜凌云笑得凛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这粉末的出处。而且,容景睿一定会陪着你,所以——”
“所以你的目标不单单是我,还有景睿。”林慕白眯起冷冽的眸子,“你想对付的,其实是景睿。”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赢不了他?如今我一无所有,他却君临天下,你说我怎么能允许,他占着我喜欢的女人,我的夜夫人,而后高高兴兴的坐拥天下?”夜凌云笑得诡谲,“小香儿,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林慕白咽了一口气,“夜凌云,你不会得逞的。”
“这是我布的阵,除了我没人能破阵。容景睿误入我的阵法,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的面上,我会留他一个全尸。毕竟是当今圣上,总不能死得太惨吧!”夜凌云笑得凉凉的。
“皇姐,他已经疯了。”天胤咬牙切齿,“你走吧,别管我了!”
林慕白想要解开天胤的绳索,可是这绳索打得太紧,她根本扯不动。早前那柄随身携带的短刃,被留在了宫里,否则她一定可以解开天胤。
“别白费力气了。”夜凌云突然拽过林慕白在怀中,在他的眼底有贪婪,更多的是一种迷恋。从小到大,他都以为她会是他最佳妻子人选,所以他发疯的想着她念着她。当年大殷覆灭,他违背师命私自下山,就是想要救她。
可最后呢?
她竟然是容景睿的女人,而且还为他诞下一子。
“我以为你会等我!”他突然将她按在桌案上。
林慕白本来就身子不济,这会子哪有气力挣扎,被他摁得死死的,压根不能动弹。
夜凌云歇斯底里,双目通红,“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娶你?那个容景睿有什么好?我才是真心真意待你的。小香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情有多深吗?我爱你,一定都不输给容景睿,为何你宁可跟他在一起也不愿跟我在一起?你忘了六年前,他伤你有多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