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响亮的耳光,飞舞被打翻在地。
容景甫眯起危险的眸子,眸光狠戾无温,“飞舞,你是要造反吗?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蓦地,他面色一紧,“是你放她走的?”
飞舞心肝儿砰砰直跳,她知道容景甫这么问意味着什么。
“殿下,婉儿不爱你,可是飞舞深爱着你。我希望殿下能快乐,希望殿下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我也知道,殿下并不喜欢飞舞。我能出现在殿下身边,只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如此像她们。以前是苏离,而后是苏婉,殿下的心从来都不在飞舞身上。”她泪落无声,缓缓从地上爬起。
“可是这些,飞舞都不在乎,只要殿下能找到两心相许之人,飞舞愿意成全。可婉儿姑娘说的对,一厢情愿那不是爱,是一种束缚。殿下,您放手吧!婉儿走了,还有飞舞陪着您,不管多久不管多累,飞舞都愿意跟您一起面对将来。”
“殿下,婉儿不属于齐王府,您是追不回他的。她走得决绝,这一次是不可能再回来。殿下——”
是冷剑穿透身体的声音,鲜血沿着剑尖一点一滴的落下。飞舞僵在那里,望着怒不可遏的容景甫。在容景甫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他的腾腾杀气,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因为她放走了苏婉,所以她该死。
顶着替代品的身份入齐王府,最终她还是替代品。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咸腥味,有滚烫的东西,从心口里涌出来,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飞舞淡淡的笑着,娇眉微蹙,真的好疼。
一开口,鲜血喷薄而出。
“我这条命是殿下给的,殿下要收回,飞舞无话可说。”她上前一步,剑刃穿透了她的身子,便是容景甫握剑的手,也跟着颤了颤,“可是——”
下一刻,她突然扑在了容景甫的身上,鲜血染红了容景甫的手。
莫名的心头一颤,容景甫的胳膊微微垂下,一时间心里的怒气突然降至冰点。
飞舞抱着容景甫,冷剑彻底贯穿了身子,冰冷的剑刃上,鲜血直流。
她笑着伏在他怀里,“飞舞无悔,陪着殿下一场。以后,飞舞陪不了你了。殿下——要好好保重,不要再去找婉儿,她不爱你,不会把心给你。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才是殿下的幸福!”
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涌出,她的声音越渐孱弱。
终于,她从他身上滑落,重重的倒伏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容景甫的身上染着飞舞的血,看着躺在脚下的女子,脸上残存的那一丝笑靥,突然身子一颤,跌坐在凳子上再也没了动静。
还记得那些年,苏离嫁给容盈,自己疯似的寻找着苏离的踪影。这京城内外,但凡长得像苏离的女子,都被他接入府中。也是在那时候,他遇见了飞舞。
飞舞是青楼女子,那一舞倾城,招来多少瞩目。偏偏遇见了容景甫,命中的克星。飞舞原也傲气,只为容景甫那一句,我愿娶你回府,她便义无反顾。
身陷青楼,看厌了浮花浪蕊,一心只想从良。
可是越美貌的青楼女子,越是难以从良,因为你的美貌也象征着,曾经的入幕之宾何其之多。男人总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有太多的人碰过。
所以当容景甫开口那一句跟我回府之时,飞舞便彻底的沦陷了。因为自己并非完璧,不过是残花败柳,却得容景甫宠爱,飞舞格外珍惜。不管容景甫想做什么,她都始终支持,从不敢悖逆。她聪慧、大度、温柔体贴,也唯有这一次,她悖逆了他的意思,放走了苏婉。
容景甫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飞舞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
飞舞没了,以后的齐王府里再也不会有飞舞此人。如花似玉女子,再也不会回来。那一句温柔似水的轻唤“殿下”,从此以后只能成为容景甫的回忆。
到了夜里的时候,容景甫觉得,整个齐王府安静得可怕,他竟然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飞舞站在那回廊底下,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浮起淡淡的笑靥,温柔的唤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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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平安归来,侥幸逃回红坊,倒是把白狐和杏子吓得够呛,险些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事实上,苏婉自己也心有余悸,这一次再也不敢大意,再也不敢轻易让白狐离身。
“原来是齐王府下的手,难怪我们怎么找都没找到。”白狐冷然,“容景甫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样子以后不可轻易出门。”
“副统领,那皇榜的事儿怎么办?”杏子忙问。
“什么皇榜?”苏婉不解。
白狐垂眸,转头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赶来的如意,“皇榜张贴,恭王妃殁。”
眉睫陡然扬起,如意站在那里,呼吸微促。她这一日也跟着白狐他们忙里忙外,打探苏婉的消息,所以也没顾得上皇榜的事儿。如今,乍然听见,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如意?”苏婉低低的喊了一声。
如意笑得有些勉强,“我不是难过,我就是担心师父会难过。恭王妃殁,本来是件好事。暗香能在临死前替了师父一命,也算是极好的下场。可是师父——”
“她以后就只能是林慕白。”苏婉笑着握住如意的手,“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没有过往的束缚,她不必在一个人承担国仇家恨,不必再活在过往里。现在她重生了,我们该为她感到高兴。那么多年的恩怨荣辱,不是谁都能扛得住顶得住的。她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