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甫无奈,领兵出战的是自己,容景宸躲在后头摇着折扇,浑然一副军师谋略。出生入死的是自己,最后所有的赞誉却都落在了容景宸身上。
可即便心里知道,又能怎样呢?这种事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容盈落魄,容景宸风头正旺,容景甫也不敢轻易置喙,免得说多错多,到时候父皇还得降罪自己。
分明是一起出战,最后的功劳却都成了容景宸的。
“毓亲王为人镇静,处事沉稳,果不负朕之所望。”皇帝如是赞赏。
容景甫什么都没捞着,还挨了一顿骂,这约莫就是身为父亲对诸多儿子的偏颇。
城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虽然月氏国的军士还在城外扎营,但是不战而退人之兵,也算是首战告捷,让城中百姓有了期许和希望。至少大祁的军士,在抵御外敌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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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大营。
大王子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大将军的信件会来得这样及时,大将军的副将会来得这样快速。一封大将军的亲笔书信,直接挽回了大祁的局面,让战局逆转。
寥寥数字:不得迎战,原地待命。
直接把所有的兵权都归回敕勒的手中,又把大王子刚刚到手的兵权给彻底架空。
副将穆杨行了礼,“大将军不日就到,彼时两位将军之事,将交由大将军全权处置,还望大王子放心。”俄而退出了营帐,对着外头的军士一声令下。
左将军格依愣了愣,“大将军快到了,咱们——”
“静观其变吧!”大王子揉着眉心,“眼见着都要开战了,没想敕勒会连夜兼程的赶来,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脸上的倦怠,昭示着属于他的无力,“城里如何?”
格依道,“城内的大祁军队还在虎视眈眈,其他的——什么事都没有。”
“恭亲王必须死。”大王子扶额低语,眉目渐冷,“他迟早是个祸害,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月氏而言,都会成为最大的劲敌。只要他死了,沐王就没有了依靠,到时候大祁边境就没有能够跟月氏相互抗衡的将领。彼时蚕食大祁,就会变得轻而易举。”既然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格依颔首,“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在恭亲王深处宫闱,皇帝是变着法的保护着他,咱们怕是不好下手。而且——沐王如今深居简出,咱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大王子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去准备迎接大将军的事宜。”
“是!”格依点了头退下去。
营帐内安安静静的,他扶额坐在那里,脑子里有些浑浊,一遍遍的记忆不断浮现在自己跟前。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起了乌素,那双狐媚无双的眸子,那张极是美艳的容脸。
可是睁开眼,却发觉这似乎已经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有脚步声在缓缓靠近,而后是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有个人影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他恢复了神色,只是头有些疼,仍旧保持着揉眉心的动作,“现如今敕勒将至,你说该怎么办吧?城内的流言蜚语还是不够热闹,否则恭亲王怎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自古帝王多疑心,流言蜚语传成这样还不能要他的命,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还有你家主子,早知道这么没用,我们压根就不必联络。”
那人口吻带笑,把军帽的帽檐压了压,“大王子此言差矣,还活着并不代表能安然无恙。这案子破不了,他就得继续在宫里待着。朝中的老臣都不是省油的灯,风往哪吹他们心知肚明,自然会往哪儿倒。你着急也没用,这事急不来。要知道,恭亲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此前是,以后就未必还是了。”
“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他虽然疼爱这个儿子,终究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是这事得缓缓而治,太着急反而会出乱子。”
大王子深吸一口气,“回去告诉你上头的人,敕勒来了,就等于我在军中不可能再握有实权。敕勒是王后的心腹,只会扶持七王子,所以——他也得死!”
那人笑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王子这主意甚好,横竖已经死了两个,不在乎再多死一个。又或者,大王子行个方便,把那碍手碍脚的没用之人,也一并除去。没了借口,那这月氏国的江山,不就是你大王子一人独享吗?”
“敕勒是四大将军之中武功最高的,想要杀他就得防不胜防。”大王子眯起了眸子,“你走吧!”
“城中自有我们活动,月氏这儿,就看大王子自己了。”那人起身压了帽檐,疾步离开。
等着那人离开,左将军格依才从外头快步进来,“大王子?”
深吸一口气,大王子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七王子现在怎样?”
“七王子惯来安静,此刻也只是被限制在营帐内不得外出,也没闹事,还算安稳。只不过,七王子惦记着公主,所以一直嚷着要见公主。”格依轻叹一声,“七王子生性懦弱,本就依赖王后和公主,如今孤身一人自然是受不住的。”
“乌素!”大王子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那个叫乌素的女子还在城内,如果两军交战,她也许真的会被大祁的军士拿来祭旗。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想,她血淋淋的脑袋,悬挂在城头该是怎样的壮烈。
“看好他就是。”大王子冷了眉眼。他,突然想她了,很想很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