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闻言上前,仔细查看绳索,“绳索摩擦得很厉害。”
“只要勒着脖子,把绳索绕过石柱抓住,慢慢的往下拉,尸身就能升上去,升到一定的位置,再绑缚绳索,是件很容易的事。当然,前提是这人得有足够的气力,或者有人帮忙。”林慕白笑得凉凉的。
金凤可不是纤瘦之人,本身微胖,死后便更沉了一些。要拉动金凤的尸体送上那么高的石柱,寻常人是做不到的。至少女子是很难做到的,就算是女子,也该有两人以上。
“金凤平时会有什么仇人呢?”林慕白有些不解,虽说金凤恃强凌弱,但也不足以成为这样杀人的理由。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随机杀人,而是有所预谋。
轻叹一声,就好像是骨子里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每次遇见案子,她总有些难掩的冲动,想要解开谜题。可是如今的自己,双腿不便,再插手也只怕会连累身边的人。
“师父。”如意笑了笑,似乎看出了林慕白的犹豫,“师父放心,如意一定会陪着师父。”
林慕白释然一笑,“鬼灵精。”
即便如此,林慕白还是有些顾虑,比如容盈!
她到底还是有些不了解他,只要她喜欢,他必定不会反对,就比如某些事情,其实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在等她点头。横竖打定主意,这辈子随你祸害,两个人在一起,也就不忌生死之事了。在一起这三个字,已然胜过一切。
“侧妃可有什么想法?”莫青辞上前。
林慕白道,“不知城主能否说一说当年这纪家发生的事?”
莫青辞眉目闪烁了一下,继而移开视线眺望着这一片废墟,“纪家么?呵——当年的纪家与如今的莫家,其实差不多。纪家备沐圣恩,深得前朝帝君的宠信,是这云中城的一城之主。只可惜朝堂更替,所有的荣耀也都随之消失不见。”
“更替的除了皇帝除了朝堂,还有纪家的地位,已经被满门抄斩的宿命。纪家老小,被当场格杀,就在这个院子里,无一幸免,死后也没人敛尸体,只是一把火将这儿烧了个干净。尘归尘土归土,就此都不复存在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纪家。”
“你能想象,一个豪门贵族,突然间从人间蒸发的惨烈吗?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灰飞烟灭,爱的恨的怨的念的,都成了一场空话。”
林慕白一笑,“谁说没有留下。”
莫青辞骤然扭头看她,神色陡然一滞。
“还有记忆。”林慕白淡淡笑着,“城主和云中城的百姓,不也还是记着这是纪家吗?即便成了废墟,可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外头还是有些香烛残迹,想来不是所有人都冷漠无情的。不管纪家是不是该死,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拿血洗礼新皇朝的建立,对天下人而言都不过是朝堂更替的一部分罢了!这种事,历朝历代还少吗?”
莫青辞轻轻吐出一口气,“是啊,不少。”
“顺者昌,逆者亡,本来就是世间的生存法则。”林慕白轻叹,“只不过,死得惨烈一些。可是人,终归是要死的。”
扫一眼满目苍凉,莫青辞苦笑,“若是人人都能像侧妃这样看得穿,那么谁都可以悟禅悟道而不受红尘干扰。拿得起放得下的,就不是俗人了。”
林慕白没有说话,莫青辞缓步而去,“仔细给我搜,看看附近有什么可疑痕迹。”
如意蹙眉,“师父,城主怎么怪怪的?”
“你忘了,城主早前和纪家——”
不待林慕白说完,如意骤然想起,“对,我倒是给忘了还有这一层。难怪城主会伤心,唉——为何深爱的人,总不能在一起呢?”
林慕白心头微凉,轻声低吟,“故人难见故人颜,念及情深无人回。前程往事断肠诗,笑言物是人早非。”
身后,容盈面色微紧,眸色深邃难辨。
这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爱,若是什么都一帆风顺,怎么能刻骨铭心呢?可若是有太多的波折,却也容易教人忘了初衷。
最初那种,心动的滋味,不顾一切的无畏无惧。
有关于金凤的事,林慕白觉得可以去问一个人。
回到公主府,莫浩已经午睡,蔷薇在旁边守着。见着林慕白与如意回来,蔷薇急忙起身,眼底透着少许焦灼,继而行了礼,压低声音道,“金凤姑姑,真的、真的没了?”
如意点了头。
蔷薇面色微白,整个人显得格外慌张。
“小白?”容哲修在外头喊了一声。
林慕白蹙眉,“你怎么还不午睡?”
容哲修摇头,“我不想睡,听说有人死了。就是那天,被我训斥的那个?”
“别想太多,也别害怕,小白护着你。”林慕白将他拽入怀中,“男儿大丈夫,当应该一些。”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容哲修坐在她怀里,“小白,你是不是又想插手案子?”
林慕白没说话,良久才道,“我腿脚不便,就算想插手,也未必能成。修儿,你是不是不想让插手此事?可你要知道,这公主府里还有人要害你的皇姑姑。”
容哲修点了头,“我没有不同意的意思,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注意安全。”而后小心的凑到林慕白的耳畔低低道,“记得出门带上我爹,他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