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树听得心生感慨,却又忍不住觉得无语,不禁嘴角微抽:缘一是认真的吗,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难道说,缘一是发自真心地觉得自己有和兄长好好相处,觉得自己当面打兄长剑术老师的脸,狠狠打击兄长的自信心是和兄长相处融洽?
并不知道夏树此刻心中的腹诽和吐槽,缘一侧头笑了起来,耳朵上挂着的日轮花纸耳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不会遗忘母亲和兄长。”
他们的模样永远都清晰无比地刻印在缘一心中。
手伸到腰间,轻轻抚着挂在那里的竹笛,缘一低声说:“哪怕没有再见之日,他们也一直与我同在,一直在我心底。”
从离开城主府起,缘一就决定了再不回去,也做好了再不见兄长的准备。
有母亲给他戴上的日轮花纸耳饰,有兄长赠与他的亲手制作的竹笛,即使离开城主府缘一也不觉得自己是无依无靠的,他心中有寄托,并不是空荡荡的。
缘一话说到这个地步,夏树也明白他心意已决,就不再多问什么,只是抬手安慰地拍了拍缘一的肩膀——因为两人相近的身高,这一次夏树总算不用垫着脚了。
“既然你这样想,也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夏树选择了尊重缘一的决定,虽然缘一的想法和他最初预计的是南辕北辙。
缘一还要继续完善呼吸法,夏树将智也的感激转达给了他,又嘱咐了他几句不要因此废寝忘食后,就不再打扰缘一,又一次溜号跑去找歌了。
现在是上午,按照枫以前的日程安排,已经开始跟随桔梗修行灵力、学习怎么成为一位巫女的歌应该在山上的神庙里。
走在陡峭窄小、直上直下的石阶上,穿行过一个个古老沧桑的朱红鸟居,夏树经过半山腰的御神木,终于来到位于山顶的古朴神社。
踮着脚悄摸地走进神社,没有打扰正在主殿祈福的桔梗,夏树轻手轻脚,一点声响没发出地推开了侧殿的木门,呲溜一声钻了进去,然后又反手重新关上了木门。
侧殿所有的窗户紧闭着,只燃着几盏烛火散发出橘黄色的暖光,照亮了只放着两个蒲团、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和室。
和室中一片静谧幽沉,歌跪坐在蒲团上,嘴唇微微翕动,无声诵念着灵咒,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因子在她身周浮动盘旋,随着灵咒的诵念没入她身体内,被她一点点吸收掌控。
见歌在认真修炼,夏树轻手轻脚地走到歌身旁,在另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撑在大腿上托着头,百无聊赖地一边发着呆一边等歌修炼完。
一轮灵咒诵念完,歌缓缓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对面发呆的夏树,不由粲然一笑:“夏树,你是来找我的?”
夏树轻轻点了点头,因着刚才缘一的回答,他有些迟疑地问:“歌,你有去尝试食骨之井能不能用的打算吗?”
夏树问得委婉,歌却立刻听懂了,她并没有思考太久,很快就慢慢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地说:“没有,我不打算再去尝试了。”
没想到歌和缘一的回答是一样的,夏树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呢?那天刚知晓食骨之井的能力时,你明明是想回到过去弥补遗憾的啊!”
这才是夏树心中最大的疑惑和不解。
明明那时候无论是缘一还是歌都想要回到过去阻止悲剧发生,都想要弥补心中的遗憾,怎么才没多久,他们就纷纷改了主意,不再想穿越时空了呢?
垂下头,歌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听说食骨之井的能力时,我是有点冲动,而且那时候并没有想得很清楚。”
任谁突然知道有一口能让人穿越时空的井,知道这世上存在着回到过去的可能都会免不了激动的吧?
但在冲动过去、理智回归后,歌却更清楚地把握到食骨之井的真正能力——它并不能让时间倒流,它只能将人送去其他的时空,可能是过去,也有可能是未来。
就算现在的她能回到疫病在村子里传播开来之前,可过去已经发生的历史又该怎么改变,也许她阻止了疫病,反而会让更可怕的事情降临在村子里。
她通过食骨之井回到过去,很可能只是再经历一遍痛苦,很可能她会无能为力到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很可能她的举动反而会招来更大的祸事。
低着头,搭在膝上的小手轻轻攥着衣角,歌轻声说:“遇见你和缘一时,我刚刚葬了村子里所有的人。”
“我有好好和他们道别,也送了他们最后一程,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遗憾了。”
这并不是说歌不伤心不难过,接受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疫病中丧生的悲剧,只是她清楚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强求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才理智地决定了放弃。
怔怔地看着歌,夏树心中有些茫然,有些不解,并没有办法理解缘一和歌的想法。
甚至此刻他也回想起来,就连犬夜叉其实也没有想过要改变过去,他只是想回到过去再陪伴母亲一段时间,补足童年记忆的缺失。
是因为忍界和人界有所不同吗?夏树有些迷茫的发现大家似乎都默认了过去是无法改变的,都认为试图改变历史只会招来更大的祸事,让更悲哀的灾难降临。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比较奇怪?”心中喃喃地发出疑问,夏树忍不住对自己生出了怀疑。
面对悲剧,面对痛苦的过去,他好像没法像犬夜叉他们这样轻易地接受,没法不去试图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