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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身影周围,环绕满蓝色光点,是纯狐卿曾在森林里看到的鬼火,却不太一样。
看清是什么后,纯狐卿眼瞳微微睁大:“你将自己手下困在皇陵陪你百年?”
“是又如何?”白色身影飘来,离他们近了些,可依旧看不清形貌。
纯狐卿怒道:“还能如何!自是替你送走超度!”
他鲜少有作为仙族的自觉,外人眼里他乖戾骄横,高高在上。熟人眼中是身娇体弱,脾气古怪,不会有人把他当作印象中的正常狐仙看待。
可这一次,他却要行使仙职,超度万名亡灵。
浓重白雾从纯狐卿脚底溢出,他那一身素白衣衫忽而爬满银光闪动的云篆,云雾织起丝线,薄纱加身。风声四起,他立于风中,秾丽五官凛若冰霜,满头银丝如云似雾,飖飏于风中。
云篆与狐族文字闪动,不过眨眼间,照亮整座皇陵。万千亡灵之火卷入风中,似黎民百姓在佛窟供奉的盏盏明灯。轩文帝的魂魄纹丝不动,悬浮在半空中的棺椁之上,冷冷注视他们。
“赵文!你可知身为帝王,生前让匠人侍卫替你做事已是不该!得百姓供奉,不是你本该得到的,而是百姓的冀望将你送上皇位,你却劳民伤财不听劝告穷奢极欲迫害百姓,你可知晏安鸩毒?!死后竟还困住他们,为你守灵!”
“那又如何!吾是天下帝王,一群蝼蚁在吾庇佑下为吾牺牲,那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一抹红色仙印显现在纯狐卿眉心,他周身光芒大盛,看着柔和,但在漆黑的皇陵中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纯狐卿冷笑:“所以你在史书上仅留下昏庸无道,残暴不仁八字评价!若不是你无能,又将皇位传予你同样无能的儿子,你可知在你死后五年,你儿子将你所建社稷尽数拱手?你流连人间五百年,不会没有听说吧?”
捅人照着心窝子捅。
程曜真想搬个小板凳坐下嗑瓜子。或者宁野在这,她俩还能咬耳朵说说话。说不定宁野看到纯狐卿此时此刻恢复仙身的俊俏模样能按耐不住开窍呢?
她正想着,脚下亮起的文字却被点燃。不同于之前狐火炽热温度,而是冰寒刺骨,与仙鉴有几分相似的寒凉从脚底蔓延。冻得程曜嗷嗷叫,连裴司都忍不住打颤。
宁野不在,纯狐卿才不管她们二人死活,调动仅剩的仙力把所有亡魂罩起。
他吟唱出超度的仙乐,至少程曜裴司认为是歌。歌词听不懂不说,曲调也是从未听过的,威严与轻灵并存,好似青白霜天中从云中穿过的鹤群,环绕于仙人幻化出的巨相指尖,聆听仙人教诲。
“纯狐卿!你敢!”轩文帝被罩在中间,白色雾状的人形逐渐清晰,面目狰狞地望着底下白狐。
狐貍不作理睬,越念越快,本就听不清听不明的词赋化作连绵不绝的音节,无穷无尽。
冰晶扩散到洞顶,现场两个凡人冻得暂时放下提防之心,靠在一处取暖。
终于,纯狐卿吟唱完毕。
云篆狐文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银丝大网,万条引线从地底生长温柔萦绕在被困百年的魂魄周围,似是一朵朵蒲公英。随着纯狐卿手印结出,它们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化作点点萤光飘向陵墓之外。
正在这时。
轩文帝忽然拿起一枚圆溜溜的像琉璃珠一样的宝物,阴鸷道:“你是为此而来的,今夜我将它砸碎!看你怎么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