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东家,东家器重我们才让我们当掌柜,我们怎么干得出那样的事。”
耳边全是一声又一声的东家,顾临一个字没听他们废话,只是听到隔间算盘声停了一阵,复又继续。
众人越说越上头,“我辛辛苦苦五年,这五年我起早贪黑,从第一年盈利几十两,到今年的五百两盈利,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东家竟如此怀疑我,我实在是,实在是……”
那人作痛苦状,撑着头,不说话了。
“就是,东家要是不相信我们,不如把我们一道辞了吧。”
“就是,士可杀不可辱,东家辞了我们吧。”
王荣心里得意,这么些年,这位年轻的东家恐怕还不明白,手底下十七名掌柜早就拧成了一根麻绳,而他就是这根绳子的绳头。
十七个掌柜,一旦全部辞退,一时间哪里去找人顶替,十七家铺子一旦停转,这里头的损失的可不是小数目。
“东——”
“嗒”的一声,顾临把茶盏搁回桌上。
声音不大,但众人霎时噤声。
顾临虽说管得不多,但他能白手起家,从当初的身无分文做到如今十七家铺子,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平日里他太好说话,倒叫下边的人胆子越来越大。
椅旁放置了一只箱子,顾临弯腰从里面取出一本账册,随手一扔,“看看,谁的。”
有人大着胆子捡起来,相互传递,最后到了王荣手里。
王荣捏着账本翻了翻,满篇的红叉,看来这是要拿他杀鸡儆猴了?
王荣脸色铁青,“敢问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呢?”顾临目光锐利。
王荣心里咯噔一声,硬着头皮道:“东家可是认为我这账有错?”
“不是有错。”顾临道:“是从未对过。”
厅中响起一阵吸气的声音。
王荣噎了噎,“错在哪里?东家能否指出来?”
顾临淡淡道:“不急。”
王荣捏着账本起身,“过去七年我没出过岔子,到今日就成了从未对过,既说不出错在哪里,那我算是看明白了,东家这招杀鸡儆猴真是漂亮,今日就是要拿我王荣来开刀,好生敲打敲打其他掌柜。我王荣跟了东家七年,这七年我兢兢业业,为铺子磨出来多少白头发,谁曾想临到老了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叫过河拆桥,也罢。”王荣冷笑一声,继续说:“那东家就拿我这身老骨头去敲打他们吧,这掌柜我不做也罢。”
说完把账本往地上一扔,抬脚就要往外走。
“且慢。”
隔间忽然传来轻悠悠的一声。
王荣即刻止步,内心已经开始窃喜。
今日顾临要是让他这样离开,怕是要出大乱子,不说另外十六个掌柜全跟他走,但凡走上几个,对顾临来说就是个大的麻烦。
他方才作势要走,就已经看见好几个掌柜都向他递来了眼神,顾临想烧了他这个绳结,也不怕止不住火势。
他这招叫以退为进,顾临离不开他,王荣笃定这一点。
“王掌柜请坐。”宋云禾道。
王荣站在原地,“里边那位姑娘,不是我不给姑娘面子,实在是这府上由不得姑娘作主。”
顾临侧头看向屏风,冷声道:“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众人一阵唏嘘,对隔间的人更加好奇,不知这姑娘是哪位人物,竟得东家如此优待。
王荣假意踌蹰,落座时仍是满面的忿忿然。
屏风忽然被丫鬟移开,众人连忙看去,谁知隔间中间还有一道珠帘,那模糊的人影在珠帘摇曳间若隐若现,就是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