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对李秘有所改观,这让他感到有些荣幸,毕竟这可是活生生的大神探。
“徐参军,我冒昧而来,其实是想看看案子的相关卷宗,我知道有些僭越,但卷宗能让我更了解这个案子……”
徐有功微眯双眸,意味深长地问道:“不是找到人了么,将他抓捕归案不就结了,还看卷宗做什么?”
李秘正色摇头:“没有找到确凿证据,没有经过判决,他都只是嫌疑人,都应该是无罪的。”
这是无罪推定的核心主旨,但在口供为王,刑讯逼供合法而且常规的古代,谁会有如此超前的思维?
然而徐有功却指头轻颤,因为李秘点出了他一直以来的自我怀疑!
他是个宽容著称的司法官,他经手这么多案子,从来没有动用过刑讯逼供,甚至没有打过嫌犯一鞭子,这才有了“徐无杖”的美誉。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一切都因为宽仁。
但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跟李秘所说的如出一辙,之所以宽仁,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审判之前,他都认为嫌犯是无罪之身!
“说得好!二郎能有如此见地,当得是个刑案推官的好苗子!”
从他的称呼改变,就足以看出他对李秘的印象又提升了好大一截。
对李秘刮目相看之后,一向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徐有功也破例拿出了相关的卷宗。
时间紧迫,李秘也不含糊,当即查阅起卷宗来。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卷宗太过简略,而且受害人寥寥无几,都不愿意开口供述,很多地方语焉不详,根本没有太多细节。
毕竟是奸案,宣扬出去要损害名节,受害人不愿多说也情理之中。
饶是如此,李秘还是看出了个大概脉络。
这淫贼手法老道,而且作案持续时间已经很长,三年来作案数十起,而每个受害人都留下了相同的痕迹,甚至隐私部位的伤痕都出奇的一致。
“徐参军也一直关注这个案子?”
徐有功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李秘点了点卷宗上的标记:“卷宗里留下不少标记,而且墨色有新有旧,可见参军时常反复研究卷宗……”
徐有功调笑道:“我法曹有不少吏员和书手,他们也会过手卷宗,为何就一定是我做的标注?”
李秘嘿嘿一笑,指着桌面摊开的公文:“因为徐参军的标注符号很特殊,像这个圈,闭口之外留一条小尾巴,这是习惯笔迹,模仿不来的……”
“哈哈哈!很好,眼光够利,心思细腻!”
李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问道:“徐参军可看出什么端倪来?若能得徐参军指点一二,这案子唾手可破矣。”
徐有功收起了笑容,谈到案子就一脸严肃:“我不认为处一和尚是凶手。”
李秘很是讶异:“此言怎讲?”
“我曾在大理寺做司刑,办过一件案子……”
“有个纨绔之徒在白马寺欺辱一名女信徒,被寺中僧人撞破,那僧人阻拦之际,错手把这纨绔子的男根给割了下来,这僧人就是处一和尚。”
“虽然他做得隐秘,但本官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而这纨绔子的父亲是从四品上的黄门侍郎,可见他对淫邪之人恨之入骨,又怎会是淫贼?”
李秘万万没想到处一和尚竟如此嫉恶如仇,而且下手狠辣,说实话这等义举属实大快人心。
在古代这种背景下,李秘也不想死守什么法律,因为此时的法律不是公法,而是王法,代表的不是老百姓的利益,而是统治阶级的利益。
“后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