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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伞下的步荣光双眸精光掩映,比窥伺猎物的鹰更尖利。
值班员愈发紧张,倾身想要确认墓碑上是否真的半个字都没有:“这里,这里住的是哪位往生者?”
“你在市里面工作的时候,话也这么多吗?”步荣光这才开口,边说边屈起膝盖重重地顶了下值班员的腿弯,“跪下。”
步荣光稳准狠地顶到了值班员的麻筋,后者闷哼一下,声音很快消弭在雨声中。
他见过荣光集团的写字楼和运输车,在电视里看到过眼前的企业家红光满面地同官僚握手,知道步荣光在沛州、乃至在整个西北地区,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主儿。
步总想查自己再容易不过。
值班员一着急,口吃的痼疾竟有所缓解:“您别误会,我说错话了……”
他歪着头,吃力地用肩膀蹭掉了颈边的汗,表情扭曲而懊丧。自己是体制内那种最为痛苦的人——有才华有野心却无资源,想往上走却总被忌惮打压。当初为了来步家村挂职,过五关斩六将不说,甚至还找了关系,为的就是那份野心。
他原以为能曲线救国,攀上步荣光这条人脉,之后靠着贵人相助,仕途平步青云。
哪能想到有被贵人五花大绑带到坟头蹦迪的一天?
冷汗越沁越多,和着雨水打在脸上,又流过更加冰凉的铁链。
但很快,这种凉意被后脑勺更冷的触感覆盖。
切骨之寒。
值班员透过反光的石碑,看到微笑的步荣光,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枪。
枪口就顶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步总!”值班员这下肝胆俱裂,出口更加流利,他偷瞄着步荣光嘴角越来越深的弧度,“我跟您无冤无仇,您这是拿我寻开心呢?”
那种笑容就像是猎人欣赏陷阱中的猎物时的愉快表现。
大象踩蚂蚁何其轻松,步总想搞死自己,也是再容易不过。
以步荣光的实力,在沛州几乎是横着走,这种人往往有钱又空虚,喜欢找些远非常人理解的刺激,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变态。飘在一旁的季明月原本没当回事,直到步荣光掏出枪后才惊觉事情不对,直呼卧槽:“老哥什么来头啊,神通广大到连枪都有?”
“应该是土|枪,自制的。”连海示意他按兵不动,“套筒锁尺寸不合适,弹壳板也没对准,这枪管还是驳壳枪管呢,阳间上世纪打仗的时候流行的玩意儿,有点年头了。”
他又想起上次在步安泰家,也看到过一把老式猎枪。
季明月每个字拆开都能听明白,连起来却懵逼了,于是惊异地看他:“海哥你也懂太多了吧!”
就在此刻,又是一道炸雷响彻云霄,劈得季明月生生把满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和雷声相比,步荣光语调亲切了许多:“我听安泰说,你原先在市里头干得不顺,所以才想找我的路子?不错,是个有志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