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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蓝色的,他反倒松了口气,甚至在一瞬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知道这个小家伙果然是怪物。既然是来还债的怪物,对他做什么都不需要愧疚。
妻子又一次崩溃的时候,他不解地问妻子:“我不是给了你降魔刀护身?我问过岛上的老人,他们说伤害过魔鬼的凶器,会永远镇压他们。”
“谁要你的降魔刀!”妻子尖叫着,掩面哭泣,“我要的不是刀……许慎,我恨你,我恨你……”
沨他们筋疲力尽,夫妻关系愈来愈恶劣。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女儿每天都跟着哥哥。至于哥哥,他越长越出挑了。
商量过后,妻子去镇里开了家裁缝店。丈夫让她把重心放在店里。
但她依然终日魂不守舍,泪水每夜都浸湿枕头。对怪物投入感情的报应到了,她夜夜都会被噩梦惊醒,反复拉着丈夫问:“识敛……识敛还活着吗?”
许慎紧紧拥抱着她,吻着她颤抖的肩膀,以及湿润且冰冷的脸庞。
“你知道吗?”妻子累了,非常疲倦,眼里是绝望,“他今天抱了我一下,你知道他是什么眼神吗?我尽量不去爱他了,已经在冷落他了……可是他甚至都不会怪我,他一定感觉到我们更爱闺女了……上次他把石头当做种子,真可爱。我偷偷给他换掉,他发现以后,就跑过来抱我,我的小宝贝,他什么都不计较……”
“若桐,别怕。”他沉声说。
那时许慎已经下定决心:“你不需要愧疚。等那一天真的到了……我会是那个坏人。他如果要恨,只会恨我。神如果要惩罚,也只会惩罚我。”
“闭嘴,”妻子哭得更凶,“求你闭嘴,我求求你!”
许慎很少过问儿子的事情。无论是成绩,还是生活,怎样都好,随他去。他只当他是小外人,是别人寄宿在他们这里的孩子。对他既尊重又客气,划出一条清楚的界限:除了感情,什么都给。
长大过程中的许识敛和他很像,各方面的像。不止他自己觉得,邻居也这么说。
“儿子像爸爸,理所当然嘛!”
他每次听到都心情复杂,装也装不出合适的表情。邻居们都熟悉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不指望什么。但许识敛不一样,他总是渴望更多。
听到这样的言论,他稚气的脸会故作深沉,偶尔偷偷瞥父亲一眼。
作为大人,许慎当然捕捉到了。
他也捕捉到了许识敛的敏感。
知道他总是会在母亲身边大声说出自己的成绩,然后若有若无地经过他。知道他时常观察他的生活习惯,比如会在他泡咖啡的时候远远看着。不说话,也不动,就是看着。
当他看过去,他就飞快移开目光,露出男孩青春期独有的不在乎模样。
没办法。他太小了,演技是如此的拙劣。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妻子在夜里对他说:“孩子想听你讲故事呢。”
许慎只当没听见。妻子又说:“你就给闺女讲,他在旁边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