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骂我了吗?许识敛本来可以还嘴的,但他听了这样的故事,不知道还能如何作反应。是个难过的故事,也叫他害怕。
尊严……是重要的东西,但和生命比呢?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的话……尊严算得了什么呢?胆小鬼就胆小鬼吧。
许识敛将头低得更低。父亲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你知道……”他说。
“那天,有个孩子也来了。大多数都没能跟过来,只有这个孩子来了,你有印象吗?不高,驼峰鼻。”
“……好像有。”
“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放过他了?”
“我……好像他叫得最凶,我以为可以了。”
许慎笑笑:“他情况最好,还来冤枉你们。”
冤枉?许识敛急道:“他说什么了?”
那个孩子简直就像战场上的小前锋,威风凛凛地指着许梦呓说:“她撒谎!明明都是她的错。”
说她,“偷了我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一会儿说是“妈妈织的面包袋子”,一会儿又说是“书包里的树莓泡芙”。
梦呓跺脚道:“他骗人,他骗人!他冤枉我!”
男孩的母亲中气十足,一开口,树屋都在晃:“如果他冤枉你,你哥哥怎么都不敢出来?”
许慎回忆道:“我进家一看,满屋都是拿着锄头和草叉的人,他们说是刚从田地里赶来。你怎么想?”
许识敛怒道:“他们不是!他们欺负人!”
“那些人我认识,他们的孩子不招你们喜欢,大人也差不多。”
妹妹要开口,要叫,被妈妈捂住。温若桐认得这几个大人,他们是小岛里的恶霸好兄弟,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流氓们。
妈妈!梦呓在她的控制下闷叫,妈妈。
“但你妈妈还是捂着她的嘴巴。”许慎问他,“你明白吗?”
“我……”
父亲看着他,长久不沨语。
“我那位朋友,有喜欢的工作,有爱的人,也被人爱着。疯子只有一条烂命。结果,我朋友就犯了这一个错,就被疯子拿自己唯有的命,换了这全部的所有。”
作为老师的昌决后来跟他说:“很难理解吧?明明打了你,却其实是在保护你。会不会很失望?大人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就算长大以后,成年人,甚至是老人,还是只能通过伤害自己来反击别人。”
“明明伤害的是我。”
“那就是在伤害他自己。”
不论怎样,通过这件事,他原谅了爸爸,接受了妹妹,理解了妈妈。
这之后,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爱能克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