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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整个人僵住了。
这会儿爱维格倒是不再那么使劲往她身边凑。她伸了个四肢舒展的懒腰,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微风,声音故意拖着长腔,像个话剧演员一样抑扬顿挫:“哦,说点什么,亲爱的——老爷爷。”
那老头缓缓攥起拳头。“他”一声不响地把望远镜塞回了兜里,抱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
“说不出来?这就对了,亲爱的吊车尾同学,拟声咒应该还不会用吧?”爱维格撑着窗台跳了进来,看在酬金的份儿上对人十分和颜悦色:“恶作剧到此为止了我亲爱的小姐,我们现在收拾收拾,赶紧下去吧?这里的风真的很大。”
老头——也就是艾伊弗·辛芙妮,她浑身微微发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从来无往不胜的恶作剧这次是怎么被识破的,此刻满肚子的羞恼,几乎要气急败坏:“你——是我爸爸雇你来的吗?!”
她几下扯掉自己浑身的伪装,高昂着头,不太礼貌地上下扫了一眼爱维格:“那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你这位——哦,敦可布劳的平民魔女小姐?”
爱维格为了那一份不菲的赏金决定还是给这熊孩子几分面子,说的话少见的带了点低声下气:“辛芙妮公爵非常着急,他和公爵夫人差点把整座城翻过来了——”
艾伊弗小下巴几乎要戳到天上去,半点没听爱维格说了什么:“让我最喜欢的格雷管家来接我,我才会考虑给点面子,回到家里去。至于你,一个矮个子的、籍籍无名的女巫,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
爱维格:“——呢。”
爱维格:……?
她自从穿越过来,就对自己的身高表达了百分百的不满,试过很多种方法增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增高之后变丑,就是增高的代价她付不起——就这么一直维持在155的萌妹标准线上。
她捏着鼻子接受了,不代表这就是别人可以嘲讽的——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居然逮着人痛点戳,这还能忍?!!
连艾尔利希都不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这小屁孩又是哪儿来的二傻子?!
爱维格感觉一股热气炸进了脑瓜。她先是冷笑了一声,歪了歪头,学着辛芙妮小姐的样子打量过去,口吻带着点不屑:“哦呦,吓死我了——您又算什么东西?成绩加起来没有我年龄大,除了一个贵族身份什么都没有,脸长得像卡特安烘焙坊里被拍扁的曲奇饼,嘴巴臭的像塞了一百只尤里斯臭虫——除了你父母,还有谁要你?”
辛芙妮小姐气的跳了起来,终于是低下了她高贵的脑袋——但是爱维格已经被气蒙了,她嘴巴快如手枪,嘚吧嘚地冲着人脑袋瓜子砸:“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15岁的人了还不如人家卖报的孩子懂事,天天不是作天作地就是任性撒娇,你要是真觉得不想好好活,你就赶紧从这里跳下去到冥界报道,让你爸妈生个更好的出来——哦不好意思,我记得你神学课也不及格,你还记得掌管冥界的神明是哪一位吗?”
爱维格嘴巴不停,从性格到素质,从外貌到穿着,一个脏字儿不蹦把人狠怼一通。辛芙妮小姐想插嘴,连个标点符号也插不进去,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脸蛋越憋越红,“哇”一声,当着全塔旅客的面号哭出声。
整座塔里都回荡着小姑娘尖锐的哭嚎,好几个游客被震得缩着脖子,带着点不满地看过来。爱维格可不惯着她。小个子魔女战斗力被怒气加成,平白多了五个加号,气场比十字军统领还足,叉着腰一针见血的喷道:“哭!就知道哭!你个废物!”
辛芙妮小姐哭得泪水鼻涕糊满了脸,打着颤呜呜咽咽:“我要……我要去见我爸爸……我要打、打你……”
爱维格嗤笑,继续给予了致命一击——她学着辛芙妮小姐咧着嘴眯缝眼,晃悠着脑袋,嘴里呜哩哇啦:“我要打、打你!”
这招嘲讽程度之恐怖不亚于当街把小时候写给王子的情书念出来,辛芙妮小姐一嗓子险些把维森塔震塌:“哇——!!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这孩子头一次被骂就遇到攻击性如此之强的人,溃不成军,哭得浑身发麻,幸亏爱维格提前给守在塔下的艾尔利希送了信儿,在这姑娘差点厥过去之前把人抬走了。
艾尔利希十分稀奇地看着那哭成泪人的表妹,好奇地问爱维格:“她怎么哭成这样?”
爱维格本来正冲着辛芙妮小姐挥手道别,闻言愣了一下,原地转身,十分优雅的冲艾尔利希一欠身,彬彬有礼地回答:“稍微给辛芙妮小姐来了一点思想教育……你们赏金什么时候给?我今天回去得给胖驴买十几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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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可布劳学院最痛苦的期中考试时间终于过去了。爱维格批了一下午试卷、看了一下午草药课实验,乌恩海姆利希草的腥臭味差点把人嗅觉干废了。
旬纳尔·桑福特正端着三份饭菜走过来,把其中一份递给了爱维格。她纯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几乎要把食堂天花板都照亮。
“嘿,爱维,你的赏金还没有得到吗?”旬纳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欢欣的黄鹂鸟,她将其中一份饭菜的牛肉饼递给爱维格,剩下一些沙拉则扫进自己的盘子里:“你不能再这样一直吃食堂了,会饿瘦的——你今晚和我回家,爷爷会很开心你来做客。”
“谢谢你亲爱的。”爱维格有些虚弱地摆摆手:“我没事,至少现在还没事——期末差点把我榨干了……哦,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