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南荞点点头,含着眼泪把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她走之前去医院的超市给韩稹买了一些面包,这才真的离开。
韩稹看着那一堆面包和牛奶,他痛苦地仰头看着正在输液的瓶子,药液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血液,他不禁心中暗吼,为什么会让他遇见南荞,她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吗?
如果哪天南荞出门被车撞死,他一定会高兴的连做梦都笑出声。
*
药瓶里的药还有大半,韩稹有些饿了,今天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吃东西,纵然是铁打的人也耐不住饥饿吧。
他正准备叫餐的时候,面前就有人向他递来一碗粥,韩稹抬头,看了看那递粥人,原来是刚才那秀恩爱中年男子的妻子。
她眯着眼笑着说道:“吃点吧,这么晚了,都饿了,我见你一个人,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看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韩稹默默收下粥,正准备去掏钱包,中年女子直接拒绝,“不用了,没几个钱。”
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丈夫来到他身边坐下,端起另一份粥,贴心地说,“你输液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显而易见,中年男子很乐意接受妻子的服务,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把头靠在妻子肩膀撒娇,“老婆,你真好,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不好。”
“贫嘴,快吃吧。”
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温馨,人们通常所说的人间真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再看看他们对面的韩稹,那真是说不出的辛酸,没法说啊,都是泪。
只见他低着头,那碗粥放在他的大腿上,他用另一只没有挂水的手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粥,这样的吃法是非常费力的,粥又烫,腿还不能动,头也要压的老低,他看上去是既滑稽又吃劲。
吃了两三口,韩稹便觉得力不从心,他想要把粥端走,却没想一个不重心不稳,粥直接从他腿上滑下去了。
没有意外,韩稹被烫了,瞬间,他就感觉小腿处有灼烧的感觉传来。
“没事吧,年轻人?”
“需要我们帮忙吗?”
“手,你的手小心啊。”
韩稹闻声抬头,果然,回血了,只见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软管逆流而上,清透的药液慢慢被染红。
“快叫护士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看向韩稹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这种感觉另他非常不适。
韩稹拔掉手上的针头,起身径直走出了输液室。
车坏了,手机丢了,家不想回,北城何其大,这样一个可以容纳千万人口的城市却连他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三月的北城已是早春,可今年气候却异常奇怪,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还会下雪呢?
韩稹游走在街头,细小的雪花一片又片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漫无目的地沿着长街走,忽然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北城大学门口。
此时的韩稹再也走不动了,他的高烧还未完全褪去,脑子虽然清醒,可身体机能却没办法任由他肆意妄为下去。
韩稹走进路边二十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就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忽然,他侧头看了看周围,如果他记忆力还没衰退的话,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以前南荞经常等他的地方。
又是南荞,这以前想不起来的事,嗤之以鼻的事,怎么就会偷偷地跑出来扰乱他呢?
韩稹被搅的有些心烦意冗,默默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现在只有这东西能给他一点慰藉了。
眼下已是深夜,北城大学门口有一对小情侣难舍难分地拥吻着,也不知道是吻了多久,两人分开,只见那女孩把围巾从脖子上脱下来挂在男孩脖子上。
此情此景,韩稹笑了,他不是笑他们,他是笑自己,为什么啊,因为绷不住了,回忆就像泄洪,说来就来,猝不及防,挡都挡不住。
很可笑对不对,韩稹有一种想把自己抽醒,他现在是在干嘛?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都是狗屁,他向来不允许自己后悔,南荞是他亲脚踢开的,现在分开了,又想起她的好,说出去是不是很矫情?
南荞现在不来烦他了,也不会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了,她放过了他,也放过了她自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