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手中尖锥冰寒锃亮,蕴含全部法力和怒气刺去,管玉衡勉强挪过身徒手去接,哪知六王又一个变招,反手对准他后心。
管玉衡反应不及,却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刺痛,一个微凉的身体从身后靠了过来,染血的双手轻轻拢着他,又舍不得碰触。
滴答滴答——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还有六王爷的怒吼。
“你这小子,找死——”
尖锥细小,拔出时悄无声息,管玉衡回过头接住方屿摇摇欲坠的身子,震惊地抱紧他。
“怎么会……”
“你怎么总是那么傻呢……”
六王已经疯魔,今日非要留下这二人性命,管玉衡浑身血液几乎都冲向大脑,再次强行催动法力将敌人钉在原地。
管玉衡颤抖着抚上方屿的侧脸,青年神色平静,只是呼吸时忍耐的蹙眉暴露了他此刻痛苦的事实。
方屿望着他,这次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要把这个人刻在灵魂里,“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重生一次呢……”
“别瞎说……”管玉衡想说可以治好的,用手捂住伤口,可手心中温热涌出的鲜血让他说不出口,连唇都在抖。
“好奇怪……哪里都在痛,只有心脏没有感觉。”方屿气若游丝。
管玉衡抚上他心口,法力断断续续地注入,却没有反应,一颗泪珠从眼眶滑落,蜿蜒而下,落到了方屿被血侵染艳丽的薄唇上。
方屿一愣,将头又靠得近些,小心翼翼地勾着他一点领口布料,“先生……我一直想问……”
“那日与我大婚……你是……情愿的吗?”
“你……后悔吗?”
管玉衡心口好像坠有千斤,他摇摇头,“不后悔。”
如果牵肠挂肚是爱,如果痛彻心扉是爱,如果追悔莫及是爱,那管玉衡知道——他爱了。
“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明白,早点珍惜……”声音哽咽,管玉衡顶着青年的额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近距离让人感知他的心情。
方屿愣在当场,仔细分辨,知道管玉衡并不是因为他身受重伤而刻意安慰他时,终于展颜一笑,“真的吗?我很欢喜……没有比这跟欢喜的事了,这次重新来过,值了……”
方屿又要晕过去,管玉衡继续给他送法力,可是自己也所剩无几。
那边六王爷看着小情侣死到临头还亲亲我我,而自己孤家寡人,不甘认命,奋力几乎扯断自己手掌,向管玉衡后背撞去。
管玉衡本就忍着一口血,被撞的喷溅出来,染了方屿脸颊、胸襟全是血点,趴在方屿胸口回瞪六王,那狂徒带着恨意的双眼一片赤红,只剩下疯魔。
失控的六王力大如牛,虽被控制用不了法术,也要用蛮力报仇,横冲直撞。
管玉衡紧紧护住方屿,二人抱在一起,四目深情相对,不曾移开。
“都去死——”
六王爷一声怒吼,拼命地撞击,却变故陡生——
一丝荧光从方屿胸口升起,丝丝缕缕,好像飞出了数十只蝴蝶,振翅飞舞,奔着半空的镜子而去。
银色流萤般的蝴蝶欢喜雀跃,飞到半面镜子边,忽闪几下翅膀,竟然渐渐地与镜子融为一体,补全了另外半面。
破镜重圆。
光洁如月,皎皎明亮。
管玉衡怔怔地看着那面完好如初的镜子,喃喃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