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的大名,在齐国也早就如
雷贯耳,我倾慕已久,如今得见真人,方知传言不虚,正所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像顾娘子这样的神仙人物,此生能见上一个,便算是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
他说起情话比喝水还溜,想来是平日里说惯了的,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他忘了自己现在面上还带伤,尊容不雅,跟说话内容风格完全不相符,看得别人忍不住又想笑。
顾香生很艰难地忍住了笑:平庸之姿,当不起恭王夸赞。诚如殿下所言,齐国人才济济,藏书丰富,将复始楼与修史迁往齐都,的确是个更为合适的选择,然则复始楼建立初衷,乃是为了让天下看不起书的读书人都能一睹典籍,而非令藏书楼辟为一家一姓之书楼,若将复始楼藏书迁往齐都,殿下能否保证这些藏书依旧会对天下人一视同仁,无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只要能通过书楼考验,便能阅览内中藏书,而非只有权贵高官才能进入?”
夏侯沪连连点头:自然可以,此为千秋功德,陛下胸怀天下百姓,自然乐意如此做,顾娘子还请放心。”
说罢又问:顾娘子可会作诗,可有诗作?”
顾香生一愣,摇摇头:我不会作诗,也不曾有诗作。”
夏侯沪不死心:那文作呢,辞赋也可以,令尊乃‘北齐南顾’之一,想必顾娘子同样文采斐然,遣词造句不流凡俗才是!”
顾香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个活的顾经脑残米分,囧囧有神之余,只能实话实说:要说文理,我从前家中兄妹,没有一个及得上父亲,我虽不至于不同文墨,可也写不出辞赋,昔年闺中诗会,我素来也是不参加的。”
夏侯沪大失所望,对佳人的兴趣也没那么浓厚了:那你参与修史,总该有擅长的文章罢,可能与我一阅?”
夏侯渝接口道:这我倒是知道,顾娘子受孔老夫子所托,撰写《梁史》中的奇女子列传,如刘宗怡之妻谢氏等。”
夏侯沪只爱辞藻华丽的诗词歌赋,对传记一类的却没什么兴趣,闻言便没了兴头,觉得自己那颗断牙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不由捂了嘴巴: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去车上歇一歇,有劳五兄代我招呼二位,若是有什么难以定夺的,再报我知晓。”
☆、第116章
眼下天气又冷,山风四来,呼呼地刮在面上,这隐龙亭会面听着优雅,坐久了也实在难熬,徐澈等人尚且受得住,夏侯沪却有些受不了了,当即就躲到车上去取暖。
但若是因此以为他万事不管,当甩手掌柜,那就大错特错了。
此行会面,夏侯沪本来就是正使,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只要会谈顺利,首功就还是他的,这是谁也抢不走的功劳,所以他很放心地将差事丢给夏侯渝,自己则溜之大吉。
但他一走,现场氛围反而越发缓和下来。
夏侯渝虽然是齐国皇子,但对徐澈和顾香生而言都不陌生,只见他朝二人露齿一笑,开门见山道:这趟差事我是副使,六郎方才在,我不好越俎代庖多说什么,不过咱们是老jiāo情了,我不妨将话敞开了说,陛下那边的确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南平,而邵州则是拿下南平的最后一道障碍,所以夏侯淳才会被撤换,改换夏侯沪过来。他的脾性,你们也略知一二了,喜好风雅,不似夏侯淳那般bào躁,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至于让邵州重蹈易州等地的覆辙。”
徐澈沉声问:如果我们不肯和谈,抵抗到底,会如何?”
夏侯渝:不如何,齐君虽爱才惜才,可归根结底,依旧是个杀伐果断的帝王,若是邵州不肯投降,那下一步他就会将齐国宿将调过来攻城,藏没了虽然可惜,但于齐国来说,也不是损失不起的。”
这番话虽然冷酷,可也是大实话。
徐澈和顾香生相望一眼,前者叹了口气:我们只希望邵州军民能够得到妥善安置,不能让夏侯淳那种嗜杀之人来掌政。”
气节固然重要,却不能让全城人陪着他们一块儿死,再说南平那个昏庸的朝廷早就撑不住了,邵州独木难支,就算顽抗到底也无用。一个国家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当臣子的有骨气,当皇帝的却是软骨头。南平国小势弱,立国至今,能够在qiáng国的缝隙中存活几十年,也算是够本了,总归一句话,气数已尽,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