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上大意是邀请她去参加明晚在福庆庄的宴席。
席二郎在旁边跟着瞄了两眼,莫名其妙:我们刚到邵州,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有人送请柬上门了?”
目光扫到落款的沈字,顾香生将请柬拿在手里,又折回去,询问周娘子。
方才寥寥数语,但一番jiāo谈之后,她对这位周娘子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起码说话坦诚,有什么难处,需要什么利益,都明明白白摆出来,也没有其它药铺盛气凌人的态度。
当然这也跟周家现在的没落有关,换了周家现在要是财大势大,不一定回搭理顾香生,但现在满城药铺都跟在沈家后面团团转,顾香生他们初来乍到,的确需要一个突破口。
周娘子见他们去而复返,还有些讶异,看见她递过来的请柬,便道:这是沈家的请柬,他们准备在福庆庄摆宴
,邀请了本地官员士绅。”
又解释道:福庆庄就是邵州城最大的饭庄。”
顾香生笑道:我们才刚跟你谈过,他们立马就得知了,还送来一张请柬,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周娘子咬了咬下唇,脸色也有点难看。这摆明了是不把周家放在眼里。
焦娘子,你要去吗?”她问顾香生。
顾香生反问: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吗?”
周娘子苦笑了一下:在他们眼里,你们非但不肯按照他们的价格出售药草,还跑到我这里来商谈,请柬是假,下马威才是真,我也收到这样的请柬了,至于去不去,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作主罢。”
顾香生沉吟片刻:想来周娘子应该也是要去的,既然如此,到时候便作个伴罢,你应该不介意多带上一个人?”
周娘子其实想劝顾香生别去,因为照沈家的风格,不可能无端端邀请两个刚到邵州城的乡下人去赴宴,他们是开药铺的,又不是开善堂的,肯定不怀好意。
她自己现在虽然是周家的掌舵人,但周家风雨飘摇,已经大不如前,细论起来,和眼前这两人的处境也差不了多少。
自然不介意。”周娘子道,看了看他们的装扮,含蓄提醒道:不过这世上有不少看人下菜碟的势力之徒,二位若是要赴宴的话,这身穿着怕是容易惹来小人非议。不过现做怕是来不及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让人带你们去成衣铺子买两套新衣裳。”
顾香生却婉拒了:多谢周娘子的好意,我们自去便可,明晚我们过来找你,再一并过去罢?”
周娘子道:也好,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出了药铺,席二郎问:师父,沈家的宴会,应该就是书上说过的那种鸿门宴罢,咱们可不就成了刘邦了?”
这弟子举一反三,也忒机灵了,顾香生就笑:鸿门宴是鸿门宴,可咱们还不够资格当刘邦呢,顶多只是捎带的,他们肯定是想借此胁迫周家低头,像咱们这种小喽啰,去见了那种大场面,指定吓得魂不附体,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至于更多的目的,就不是咱们能了解的了,总得去了才能知道。”
她语气诸多调侃,席二郎也听得有趣,在他心目中,师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区区宴会,想去就去,师父说可以就可以,根本不需要犹豫什么。
两人回到租好的宅子,一路还顺带逛了一下店铺,买了点米和面,不敢买多,因为现在旱情刚过,物价飙升,许多东西都贵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邵州城都要人心惶惶了。
诗情碧霄也把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诗情和柴旷还顺带去外头逛了一圈,回来同样说起这件事:娘子,米价现在太贵了,咱们也就罢了,还算有点存钱,可普通老百姓怎么买得起,可别到时候有水喝了,反倒饿死人!”
碧霄奇怪:官府怎么不开官仓放粮呢?”
顾香生道:开仓放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现在城中还没到无米可吃的程度,寻常人家一般都有存粮,米价贵是因为粮商们有意囤货,抬高价格,想趁着灾难发一笔横财,官仓里的存粮,一般要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开放赈济,否则官仓粮食有限,人又是每天都要吃饭的,迟早都会耗光,还容易让许多人产生依赖心理,以为一切都有官府在。”
席二郎恍然大悟:那不就跟那帮无良药商一样么,难怪都说无jian不商呢,个个都瞅准了机会想吸百姓的血!”
见其他人都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席二郎便将他们出去这一趟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碧霄也听得义愤填膺:呵,真当我们好欺负呢,怕是还想喊我们过去,看我们丢人呢!”
诗情倒是笑吟吟:你气什么,咱们娘子难道是任人宰割的么,怕是到时候反要吓死他们呢!”
顾香生对两人的恶趣味不予置评:别太早下定论了,我们初来乍到,他们才是地头蛇,我们只是想给席家村后山的药草找一个足以长期来往合作的人而已,没有必要涉入太深。”
收拾这宅子花了不少时间,诗情和碧霄也没空jīng心料理什么饭菜了,几个人煮好一锅小米粥,就着从席家村带来的酱菜和gān粮,一顿晚饭就算解决了。
不像是在席家村,需要三人挤一个房间,来到这里之后,顾香生终于有了独自的居所,因为人少宅子大,诗情和碧霄也可以单独各住一间,居室就在顾香生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