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酸梅汁的炖猪蹄变得晶莹剔透,酸甜开胃,这样的菜自然是要配蒸米饭才更适宜。
伴随着梅汁与细腻的肉质一道咽下喉咙,魏临的眉头仿佛也跟着舒展开来。
碧霄口快道:四娘从前在家里就喜欢琢磨这些,现在可算是遇着知音了!”
两个人用饭自然比一个人吃要更有乐趣一些,从前长秋殿只有魏临一个主人,杨谷再得力,也不可能与他一起吃饭,有时候一边看书一边吃,连吃了多少也没感觉,现在多了个聊天说话的,一碗米饭不知不觉就下肚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魏临询问左右:可有汤么?”
碧霄忙道:有,云耳jī丝汤。”
魏临:来一碗罢。”
一碗jī汤很快呈上来,用的还是从前的小荷初露瓷碗,轻薄透亮,里头的jī汤却好像比以前要好喝得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多了个人陪着吃饭,还是因为做汤的人不同了。
顾香生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她怕麻烦,喜欢安逸的生活,所以当初见了魏善的示好就忙不迭地躲,为的就是避开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尔虞我诈,但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她依旧要涉入这种生活,但她依旧尽可能让自己过得开心,绝不肯因为外界种种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是一个无论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过得很好的人。
魏临看似温雅好说话,却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但他也不会自信到觉得顾香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她还会选择嫁给自己。
对顾香生而言,就算再逍遥,多了皇宫这个头箍,总归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魏临放下碗,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抹了抹嘴,然后道:陛下不会让我们一直住在宫里的,按照规矩,成了婚的皇子本来就应该搬出去自立,先前我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陛下的口风已经有所松动,想来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咱们就可以搬出去了,届时在宫外,你的进出就会自由许多,不会再受宫规约束。”
顾香生注意到,魏临提到皇帝时,用的称呼多是陛下,个别时候才会用阿爹或父亲。
两人虽然谈不上盲婚哑嫁,婚前也有许多接触,但相比起来,看到的大多是对方美好的一面,直到如今朝夕相处,才能慢慢挖掘其中细节。
顾香生总觉得魏临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面,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从小就被立为储君的人,忽然之间被剪除羽翼,废了太子之位,变得一无所有,连封号都比不上弟弟,换了谁都不可能安之若素,偏偏魏临就真的跟没事人一样。他心里到底痛不痛快,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对皇帝心怀怨恨?
顾香生很好奇,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贸然询问,既然已经是夫妻,注定要祸福与共,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慢慢去了解和挖掘的。
魏临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在说道:不过你现在就算在宫中,也不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十娘素来与你要好,你去她那里,也没有人会说闲话。还有,顾家那边,你想回去探望父母的话也可以,无须顾忌,我自会去向父亲说的。”
就算他们彼此还不够了解,但总还是努力在向对方靠近,了解对方喜好,为对方着想的。
这就足够了。
顾香生嘴角漾出一抹笑意:那我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去京郊骑马看花?”
魏临还真就认真思考起办法来: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现在入宫没几天,总要做做样子,二郎也快要成亲了,免得旁人说你这当嫂嫂的不尽心,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禀明陛下,带你出去玩几天?”
顾香生托腮,有意刁难:比起偶尔出去玩几天,若能远离朝堂宫闱,逍遥自在,岂不更妙?”
魏临笑道:那我便得加把劲,努力些,好早日得到一块封地,让陛下放我们离京。”
他本以为自己的回答符合对方的想法,但顾香生却摇摇头:算啦,你不是这样的人。”
魏临反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香生道:心思细腻,不轻易对人吐露想法,有恩必报,也很记仇,胸中自有丘壑万丈,对外却只是云淡风轻,虽然很好说话,可也并非毫无底线,若有人勉qiáng你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到头来也只能是白费工夫而已。”
魏临不露声色,心中未尝没有几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