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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急着回京汇报情况,叶靖琛和沈妙合的婚事又近在眼前,整支队伍都加快了行程。对此众人并无异议,丝毫不觉得叶靖琛这是以权谋私,这门婚事可是皇上赐婚,婚期自然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何况离家这么久,谁不想早日归家呢。
日夜兼程的赶着路,五天之后,行程已过大半,眼看着再有三五日光景便可抵达定京,众人不免兴奋不已,也顾不上旅途劳累,宁愿每日多赶一些路,也想早点回家。
这一日,太阳完全下山后,众人才赶到一座小城的驿站休息,简单的洗漱一下,饭菜被端到了各人的房间里享用。
沈妙合四人待在叶靖琛的房里默默的吃着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叶靖琛说完,门被推开一道缝,紧跟着喜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密封的信。
“少爷,府里的人来信了。”喜乐将信递到叶靖琛面前,又对沈妙合和沈从三打了招呼后,才离开了房间。
叶靖琛接过信,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去。临走之前,他特意交代信得过的人时刻留意朝中动向,若有重大事情,立即传信给他,现在,这封信送来了他的手上。
出门在外就会知道传递信件的不易,所以如果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手下不会轻易给他递信。叶靖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家里出事,也担心朝中出事。
他即刻将信拆开,迅速看了起来,看完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默默的将信揣好,淡定的拿起筷子,对着旁边忧心不已的沈家兄妹说道:“先吃饭。”
先吃饭。这三个字一出口,沈家兄妹就知道情况不妙,二人不敢追问叶靖琛,只能同样的拿起筷子,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很快几人都撂下了筷子,失了胃口。
红蕊看出三位主子应该是有要事要说,急忙站起来收拾碗筷,沈妙合看了红蕊一眼,低声说道:“红蕊啊,你要是没吃饱,就去和喜乐他们再吃点。”
几人几乎没吃多少,怎么可能吃饱了,沈妙合说这番话不仅是想让红蕊再去吃点东西,更是想要将人支开。
“是,那奴婢去找他们说会话,晚点回来。”红蕊听懂了沈妙合的暗示,乖巧的说道。
说完,红蕊带着吃剩的饭菜离开了房间,沈妙合和沈从山一齐看向叶靖琛。
叶靖琛将怀中的信掏出来放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宁贵妃和五皇子倒了。”
卑微
宁贵妃被关在自己的景凝宫中已经第三天了。
这里是景凝宫的正殿,她一个人被关在里面,没有奴才伺候,殿门被下了锁。只有每日三餐的时候,门锁才会短暂的打开,然后一盘寒酸到最低等的奴才都不吃的东西被放在门口,随即殿门会迅速再度关上下锁,整个过程甚至等不及她说一句话。
没有宫人服侍,饭菜都是馊的,甚至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宁贵妃就这样被关了三天。一开始,她还有力气闹上一闹,不是哭喊着要见皇上,就是哀嚎自己冤枉,再不就大声的咒骂皇后和四皇子。
她将殿内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都砸了,时不时的用身体去撞门,或威胁或利诱门外的侍卫去找皇上,没人搭理便以死相逼,哭着喊着要自尽……如此闹剧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可门外的侍卫像是聋子哑巴一般,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一句话。
此刻的宁贵妃在闹了一上午后,终于是没了力气,也顾不上自己一贯高贵的形象,就这样合衣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这几天的夜里她都是这样凑合着睡的,一开始她还摆着架子,不肯随便就躺在地上入睡,她在椅子上坐了半宿就实在是扛不住了,好在殿内角落处的贵妃榻上还有一张虎皮做成的毯子,能将就着铺在地上睡一会儿。
养尊处优的宁贵妃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就那么睡了一会儿,浑身酸痛的像是要散架了,可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床”了。
比起睡,吃的东西更是让她愤怒羞恼万分,送来的饭菜几乎都是馊的,每餐都是一个粗面馍馍,一碗烂糊糊的菜,外加一碗清汤寡水到可以当镜子的汤。
这些吃的就连宫里最下等最受欺负的宫人们都不会吃,如今却端来给她一个堂堂贵妃?她觉得自己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每次饭菜送进来,她都会大发脾气,砸了那些猪都不吃的泔水,然后发了疯似的在空旷的大殿内又骂又闹,有两次甚至直接把自己折腾到昏厥过去。
对宁贵妃来说,这三天简直比三辈子还漫长,她遭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和羞辱,有时甚至大声哀求皇上杀了她,她不要这样屈辱凄惨的活着。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就连入口的茶水都是事发之前殿内茶壶里剩下的;她每日只能睡在冰凉坚硬的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她没有宫女在身边伺候,就连出恭都是自己解决,恭桶就放在角落里,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天气本就炎热,她又三天没有洗漱,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馊了的饭菜被她扬的满地都是,也没有进来清扫,味道又酸又馊;再加上屋内恭桶的臭味,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尽管正殿足够大,也是臭气熏天……
昏睡过去的宁贵妃似乎做了噩梦,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嘴里发出尖叫声,身体“腾”的一起弹了起来,她浑身都是冷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刚刚梦到儿子死了,惊恐绝望之下才猛然转醒。虽然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但她依旧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心越来越慌,跳的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