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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横玉听后,耐下心来先是问楚寻欢:“你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从认识姚谦玉到认识我妹妹,还有来无念寺找我?”
楚寻欢道:“虽有意外和巧合,但尚且在掌控之中。”
姚横玉败阵下来:“你赢了,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做。”
楚寻欢又将三皇子有意刁难武斗宗,致使武斗宗内折损了不少精锐良才一事如实告知给姚横玉三兄妹,不过三皇子的人也并非取之不尽,再加上与他沆瀣一气的戚风已死,这下子就是和万鬼门的联系已断,眼下三皇子恐怕是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而尚且不自知。
说完之后,禅房内又是静默了一阵子。
姚横玉觉得心里痛快的同时又是万分懊恼,他卧在这清贫的寺庙数年,耽误了多少年华岁月,吃了多少身心之苦,可击碎仇人的盛势却仰仗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他心情复杂,多有不甘,可还没有失去理智,眼下,的确是最好的复仇时机了。
“你说的,要助我突破第八重,是真的吗?”姚横玉又问。
楚寻欢如实回答:“我虽只与你比试过两次,但见你使用过除太极外其他过于刚猛的拳法,之前我为多学一些心法剑术,领悟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学武在精不在多,除非你有异于常人的骨骼体质能够兼容一切武学,很显然,你所学其他拳法和太极有所相冲,这才导致了精进不前。”
姚横玉犹如醍醐灌顶,柳暗花明,瞬间起身激动地回想着这么多年来他所学的所有拳法,他凝神看着楚寻欢:“你……”
千言万语却化作了沉默,他骨子里埋藏扎根着身为姚家长子不可一世的傲慢,可事到如今,风霜和挫折将那些傲慢继续埋于骨髓里,让他成为一个只能低头诵经,赤热归尘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泛滥不停的情绪,继续虚心请教楚寻欢:“楚公子的意思是,我要将所学的其他拳法废除掉,才可突破太极第八重吗?”
“是,姚公子恐怕要拿出破釜沉舟之心,毕竟对于学武之人来说,要放弃长年累月习得的武艺好像是在否定了过去的自己一般,身体上会有损伤不说,心里的那道坎更是难过。”楚寻欢正色看着他,眼中诚恳,“可如今之际,唯有一试才可破局,还请姚公子三思。”
姚横玉沉默,玉磬和姚谦玉忧心不已,又不敢开口替兄长做决定。
“我不明白,如果这个道理连楚公子都明白的话……住持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多年来看着我陷入苦境,却不愿意伸手助我?”
姚横玉敛眉,面露失落。
楚寻欢猜测道:“你也不必伤怀,住持若不是疼爱你,就不会教你许多,若换作是我,也会把自己所学所知都毫无保留地教给自己的徒弟,可若明知道自己的弟子突破那第八重只为了寻仇,还是九死一生的寻仇,也许我也会装作不知吧。”
姚横玉眼角红润了,想起多年来住持对他严厉训诫却也慈悲关照,不由得心里热潮奔涌,酸涩难耐。
禅房又是安静了许久。
“我离开这里还有七日,姚公子还有时间选择。”楚寻欢又道。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姚横玉眼神坚毅地对四人道,“我会找住持想办法将我体内其他拳法彻底剔除,之后,全听楚公子安排。”
对楚寻欢心生折服的那一剎那,姚横玉就已经做了决定,此人能言善辩,足智多谋,却又心怀仁慈,连自己那往日冷若冰霜的妹妹都能青睐有加,绝非如他自己所言那般,只是不足挂齿的小小后辈,况且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商议好了之后,玉磬被楚寻欢安排回了偃门,毕竟子修的身体还在冰窖之中,楚寻欢人不在山门,心里惶恐不安,多一个人能守着,他心里就多一分踏实。
剩下的几日,他从偃甲鸟那里听来了消息,说是曦照城以北的无名山脚下果然有一片诡异的花圃,至于花圃该如何处置,他只能让墨不诩帮忙让他找几个武功高强的山门内弟子先在四周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以免那个化名李亨的人派他的人去继续采花制毒,眼下,那些花还不能烧,说不定制毒源头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还有用。
其余的几日,他就安心待在寺庙里,小心翼翼地揣着偃甲盒念经,期间盒子又有几次微微晃动,楚寻欢安抚着,低声与盒子中的魂魄交流,魂魄就会稍稍安静下来。
他也想明白了墨不诩为何非要将他关在无念寺里,他要恢复以前的沉稳和理智,想要除掉劲敌,的确不是说杀就杀的事,若鲁莽行事势必会给偃门招来祸事,他仍需卧薪尝胆,静待时机。
而这几日,姚横玉没有在禅房与他修炼心境,该是找住持寻求废掉其他拳法的法子去了,而千问似是要赖在这寺庙里不走了,以姚横玉的弟弟自居缠着住持让住持也给他安排了一间禅房,还每日想着法子往姚横玉的屋里钻,每日又被一拳打了出来,玉磬不在的话,姚横玉是半点面子不会给他的。
这日,楚寻欢正在房里小心翼翼地擦着偃甲盒,就听院里传来“砰”的声响,不用问也知道又是千问被踹出了门,就是苦了无念寺里的小辈和尚了,无缘无故地整日修缮房门。
“滚出去!小妹不在,没人替你说话!”姚横玉声如洪钟。
千问捂着胸口痛得难受,还是厚着脸皮又重新爬了回去,昔日在沧澜城里能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现如今却选择了在这清苦之地乞求一个和尚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