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哑然片刻“换命你倒不如说换头换脸呢。大理寺破不了案,也用不着往妖魔邪术上找说法。”
言知行听这话有些端不住了“柳小姐,我们非是凭空猜测,而是在顾小姐房内发现了”
左殊同递上一件物什“这是你的香囊吧”
柳扶微接过,蓦地一惊香囊确实是她的,只是有回春日宴上丢了,边角的那个“柳”字还是她亲手绣的,掀开,里头掺着几缕发丝。
“换命术法,除了要找一个与自己生辰八字一致之人,还需对方的贴身之物,以及发丝、指甲一类,若是有皮囊或是鲜血,当然再好不过。”
柳扶微记起顾盼来薅自己头发的那次,又想到昨日,她似乎有意让那只黑翅鹞攻击自己
敢情顾盼三番五次挑事,不是耍小姐脾气,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处心积虑谋划的
“你莫同我说笑了,不、不过就是两滴水,怎能算数”柳扶微为求论证伸手去夺杯子,“准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要不你再泼我试试”
哪料手一沾上茶盏,茶水便如喷泉一般蹿上半空,左殊同闪避的快,倒溅了她满头满脸,更诡异的是那些水珠一碰到她就“嗞”一声,成了细细的白汽消散开来。
言知行和卓然见状,齐齐倒退两步,直把她当成一口行走的锅炉。
柳扶微“”
再荒谬的腔调也抵不过眼见为实。
她一时有点茫然,甚至都不敢再触摸自己的肌肤生怕自己把自己给烫着了。
“乍然受此术法,体温、脉象有所变化是正常的”他示意她坐下,微微弯下腰,伸手去搭她脉搏,“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柳扶微坐到边上的圆凳上,后知后觉揉揉肩,踢踢脚,还好,除了恐慌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之外,没觉得有更多不妥。
“目前还行。”她不乐意他靠太近,手一缩“这个什么、换命之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你之前见过么”
“曾在古籍中见过相关载录。”左殊同直起腰,重新把手背回身后去。
“说明白点,换的是什么,性命么”
“单凭书籍所指,应不是性命,而是命数。人的命数不可说尽由天定,自有因果循环。顾盼以身试练邪术,诸多见不得人的法门,摧残人心不止,反噬更避无可避的,她随身携带辟邪之物,应该已不止遇过一次邪祟。若能以换命之术,将自己命格上的诸多罪过转嫁他人,自然可以化险为夷。”
柳扶微第一反应简直想把顾盼摁地上千刀万剐,又想起人家果真就是这么死的,不由呵呵两声“你怎么断定这是换命兴许、她只是单纯的诅咒我呢”
虽说诅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左殊同“我当然无法断言换命之术的真伪。但若只是简单的诅咒,她人既已死,诅咒理应消除”
没说完,大家都听懂了要真消除了,前一刻的离奇场面算怎么回事儿
柳扶微凉了半截的心此时已透心凉,那厢卓然彻底回神“顾盼的璎珞若是在被袭击时脱落的怎么会掉落到柳府的”
言知行判断“恐怕是这术法会挪移二者周遭事物。”
卓然恍然大悟“顾小姐使了换命的邪术,反倒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祸患惹到自己身畔,怪不得她临死之前会说什么不是我,是柳扶微,她的意思是说,你们要杀的人不是我”
言知行“嘿”了一声“先头讲过一轮了,你这神都飘到朱雀门了吧”
卓然都替她紧张起来了“不是,那就是说有人要害你啊柳小姐,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柳扶微懵着摇首。
她一个游手好闲的闺秀,平日里不过就是吃吃喝喝赴个宴,哪能得罪什么人
除了倒霉催的遇上了顾盼这厮
左殊同问“你提到扑翅声,能否描述具体些”
怎么形容呢
“如同有一千只鸟儿疯狂煽动着翅膀,假使那不只是声音而是实质,便会如蝗灾蜱虫将一切淹没,把所有血肉之躯都啃个精光似的”柳扶微试图形容更绘声绘色些,见卓然频频瞥向左殊同,她敏锐地问“怎么,你们见过”
“见是没见过,就是”
言知行则讳莫如深地瞪过去,卓然登时噤声。
她原还没多想,看他们“眉来眼去”,不由联想起近来长安城盛传的那个流言。
据说上月初四,天生异变,一群黑鸦自南向北,宛如黑云压顶遮住了皇宫的上空,好巧不巧,正正盘桓于左殊同的头顶。左殊同当场拔出御赐之剑,将那一群乌鸦驱散开。是夜,国师宗影卜了一卦,称此异象乃是劫煞之象,应煞者正是左殊同。
柳扶微骤然起身,盯向左殊同“劫煞星的说法是真的不会我这次倒霉,也是你造成的吧”
言知行正色道“柳小姐,我们找你梳理案情,是希望尽快找到真凶,你不配合倒也罢,岂可对我们少卿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