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音硬着头皮说:“死和找死是两回事……”
“看在你现在身体还没养好的份上,就再躺两天吧,姑姑和姑父那边……”我顿了顿。
“至少你得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你和田桓的私情,整个中京都快传遍了。”
穆音闻言,却很意外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样,她叹了口气:
“都能嚼舌根嚼到我爹那里了,再正常不过了,中京传遍了,我爹才会这么生气吧。”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穆音聪明,还是该说她笨。
穆音安静了一会,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才对我说:
“以前我总觉得,什么情情爱爱、儿女情长,离我实在是太远了,可是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之后,才觉得恍然大悟,确定是他的那一刻,其实只是在一瞬间而已。”
“所以,求陛下帮我。”穆音抬头,很坚定地看着我。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道,“你必须要先说服姑姑和姑父,朕才能帮你剩下的事情。”
⑨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姑姑很快就来了,我还在看望穆音的时候,江知鹤替我接待了一下姑姑。
我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但是,我到大堂见姑姑的时候,姑姑眼中竟泛着泪光,颇有几分触动的意思。
看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拨弄人心,分明就是江知鹤最擅长的事情。
这一点我十分的佩服。
姑姑一看到我,连忙过来行礼:“臣妇拜见陛下。”
江知鹤坐在椅子上转头看我,露出了左脸上的血痂,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动,转头去扶起姑姑:“姑姑不必多礼。”
见状,江知鹤告退,我点点头,江知鹤就安静地退下了,把相处空间留给我和姑姑。
姑姑一见江知鹤离开,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愁云。
她缓缓上前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犹豫与决绝,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刀尖上。
“陛下,请您宽恕臣妇的唐突,”
她的声音颤抖,“臣妇知今日之举实属冒犯,但心中忧虑难安,不得不冒死进言。您姑父他,虽无显赫战功,但数十年来勤勉于家,忠于国事,如今,他却被红衣卫所关押,身陷囹圄,臣妇实在……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说到这里,姑姑的眼眶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声响在空旷的殿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见她双手紧紧抓住衣襟,任凭我如何用力,也无法将她拉起。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与坚定。
“求陛下念及旧情,开恩饶恕,让臣妇的夫君得以重见天日,安享晚年。”
纵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终究要排在君臣之后。
我与身边曾经的所有人都渐行渐远,亲人、朋友、麾下,所有人都需要和我保持距离,君臣之间本就是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的,君威和君恩,哪一个都不可冒犯——除了江知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