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达康的语言中就能听出来,他知道排污问题,也知道方珏和村民们对此事不满。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在他看来,有得必然就有失,只要经济上来了,环境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祁同伟不敢苟同。
“达康书记,经济很重要,可环境同样重要,这润太华造纸厂才来多久,整个金牛河已经被污染,如果长期下去,金牛河就没了。”
“没了!哼。”李达康冷哼一声,“没了也就是一条河而已,可你记住,如果造纸厂没了,咱们金山县会有五百多人失业,每年税收,更是少了千万,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达康书记,你这觉悟就不够了,ZY明确规定过,一切的发展,不能以破坏环境为代价,怎么?你想和ZY唱反调?”
“别拿ZY来压我,金山县天高皇帝远,ZY管不到我!再说了,我也是为了金山县的老百姓好,怎么就成了唱反调?同伟,我知道金山县是你老家,对金牛河有感情,可一切不都得向前看嘛!”
“你这不是向前看,你这是向政绩看!为了政绩,你丫不择手段!”
“祁同伟,你别污蔑我!”
“谁特么污蔑你了。”祁同伟眯着眼,沉声道:“你什么心思,我清楚,对你来说,金山县也只是你履历的一部分,只要经济搞上来,你啥也不管,坐等晋升!等升上去之后,一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烂摊子,甩给下一任书记!倒霉的则是金山县老百姓!”
“你……你……胡说!”似乎被戳到痛处,李达康讲话都开始结巴。
“我可没胡说,这不就是你惯用伎俩吗?我要没记错,你在吕州建公路就用过这招,公路建好了,政绩出来了,屁股一拍就走了,结果呢?甩下一大堆烂摊子,还有烂账,差点把下一任领导都给整死!”
“诽谤,你又在诽谤我!”李达康唾沫星子横飞,喷了祁同伟一脸。
“是不是诽谤,你我心知肚明,我这次来,就是通知你,润太华造纸厂排污问题不解决我,我就上报省里,有能耐的,你像搞方珏一样搞我,把我也搞个食物中毒,否则就没完。”
“祁同伟,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搞过方珏,他食物中毒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或许没关系,可你问问赵瑞虎,和他有没有关系?还有,给你一个忠告,咱们当官的,别整天想着政绩,想着哭坟,想着溜须拍马,把事实做起来,比什么都强。”
“你在教训我?”李达康暴怒,猛一拍桌子,咆哮道:“祁同伟,我告诉你,方珏食物中毒和我没关系,而造纸厂必须待在金山县,这是我的政绩,谁也别想搞走。”
李达康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激动,耳根子都红了,县委办公楼其他人听到声音后,立刻竖起了耳朵。
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达康书记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好像是和祁县长吵架。”
“不是吧,祁县长这么硬吗?敢和达康书记叫板!”
“谁说不是呢,达康书记可是个爱记仇的人,和他吵架,没好果子吃。”
“我听说明儿赵立春书记回来迁坟,按达康书记那小心眼,肯定要打小报告了。”
“祁县长还是太年轻了,冲动是魔鬼啊!”
“……”
祁同伟冲动吗?
冲动!
在李达康哇哇叫后,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又捂住他的嘴!
“书记没个书记样,整天就知道哇哇叫,冷静一点,行吗?”
李达康涨红着脸,感觉呼吸困难,只能不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