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某愿以墨剑为誓,愿用血肉之躯作壁墙,死挡葬剑孽徒于涯城外,护盟军撤军。盼来年腊月金陵梅花依旧,三月烟花下扬州,六月西子淡妆浓妆,再待到江山如画之时,各位能够安心把家还。”
“以不负荆某名中的‘无悔’二字。”
高台之上,所有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的脑海中,都回想起当年墨剑传人在临行前富含死意的一段话。
更是令剑祖也流泪感慨的一句话。
林淮漫沉吟道:“这莫非真的是?”
“他妈的绝对没有错的。”一向以儒雅淡然自居的静月书生,离奇的爆了句粗口,“涤魂逾古今犹在,墨染白衣天下黑。就是他的剑!是他的剑诀!”
当年一手墨剑,起涤魂诀,独守涯城外。直至自己剑上的剑气被敌军汲吸殆尽,沦落成了常人,被万剑穿心,血染涯门。据说涯城门前的树叶,一年四季不论冬夏,色泽艳红如血。
“他们口中说的他,是谁?”任忘思趁自己的父亲神思远游,小心翼翼的拉着叶颖的袖口。
叶颖摸了摸任忘思的头,嫌弃地看了在沉思之中的任岳倾一眼,随后仰头望天,“那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天天穿着黑衣显摆,就跟一只乌鸦一样。也是个极好的人,他以一己之躯,让如同一盘散沙军心涣散的盟军凝聚起来,有不少人愿意为之拔剑,为他前仆后继。”
“他叫什么名字?”
“荆无悔。他的名字叫荆无悔。”
“无悔?好有寓意的名字呀。”
“因为他,做什么事都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任忘思仔细咀嚼着这四字,然而只有十五岁的她,只觉得晦涩难懂。
一个不曾会后悔的人,应当会很累吧?
洛飞羽感到剑上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剑气,握剑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操纵着墨剑,步伐也被宽拙的墨剑所牵引着,动得飞快。
他现在脑子里别无其他,只有一心一意御好墨剑的想法。然而,手中墨剑每起一式,高台上的哀意就多出一分,以至于到最后,酿成了不亚于昨日大祭的悲怆凄凉。
他们都看到了战火纷飞动荡难安的那年。
想到那一个个身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倒下。
就连毒舌门主任岳倾,也闭上了双目。
“当年有幸为荆大侠倾过一滴剑鞘之血。”林淮漫叹了口气,难掩眼中哀伤。
“并肩作战的情谊,不能不忘。”柳藏锋走过去劝慰,却没有去碰她,“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避免浩劫复燃。”
林淮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哀伤一闪而逝了片刻,随后面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段断城望着墨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我在以前经常听爷爷说起荆前辈的故事,爷爷每每提及此处便会老泪纵横,其悲伤程度丝毫不亚于提到雨落伯伯以及父亲逝世的时候。今日有幸得见是我的幸运,也是旭雨堂弟的幸运。”
“这个少年郎,究竟是谁?”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事情的另一个重点,呼出了在场所有人深埋心底的声音。
段旭雨望着手中的清鬼之刀,刀上的清鬼图案有那么一瞬的黯淡,那势如狂风的收招刀意在这一霎那被清得一干二净。而他眼前的对手似乎已经失去了神识,脚步与剑术虽有条有序地进行着,但看样子随时都会摔倒。
果不其然,下一瞬洛飞羽墨剑脱手而出,他也没能站稳,往前倒了下去。
好在有一柄刀接住了他的脸。
段旭雨静静望着他,低声道:“这一局?”
洛飞羽已没有力气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眼睛也几乎要闭过去了,但他心中却忍不住道:别拿着这么危险的刀来扶我啊,我好害怕。
“你赢了。”段旭雨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