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郑鼎天教授打开来的,他提醒刘海虹明天下午要去医院做检查,最后吩咐道:“对了,小刘啊,你家离军区大院后街的药材批发市场远不远?”
“不远,出门就到了。怎么了?”刘海虹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明天来的时候方便不方便帮我稍一点中药菟丝子,我这里没有了。”
“直接买就行吗?”刘海虹没有听说过这种中药。就听电话那里的郑鼎天爽朗地笑着:“街边路东有一家‘简氏药材行’,你进去找鲁经理,提我名字就可以了。其它不用管,他给你包上你带来给我就行。”
“好的,那我们明天见。”放下电话,刘海虹这才翻开手中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这一张早期120相机照出的方形黑白照片。背景是一片朦胧的草地,前面是三个中年男人的半身照。正中是刘海虹的父亲刘垣生,他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笑得很开心;刘垣生左边的人大概有四十多岁,戴了副黑框眼睛,一脸严肃,却是给她治疗心脏病的郑鼎天教授;右边的男人刘海虹不认识,只见他留着小黑胡,面容上堆满了僵笑而产生的褶皱。
为什么父亲留下的照片里会有郑鼎天教授?难道他也于涅槃计划有关?而另外一个男人又是谁呢?刘海虹拿着照片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应该去找谁问个清楚。无意中碰到了裤袋里的钥匙。
对了,孙伯和父亲是几十年的世交,看着自己长大,他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没准还能猜出父亲留下照片的用意呢,问他应该没有错。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刘海虹决定明天再去找孙伯问问。
这一夜,刘海虹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早,当刘海虹敲开孙伯家门时看到的却是孙伯的妻子胡婶,她昨天似乎没有睡好,面孔上挂着深深的倦意与忧虑。听过刘海虹的来意,胡婶打了个唉声,道:“这个死老头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昨天半夜十二点就有人电话给他。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他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叹气。吓得我整夜都没敢睡着。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去了。”
“他没说去那里吗?”
“临出门还不想告诉我,我就拽着衣服不让他走。最后拗不过我才说和几个朋友去茶馆喝茶。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呢,喝茶能让他这么心神不宁的?儿子快放假了,我告诉他这几天别乱跑,就是不听。挨千刀的没准瞒着我借了高利贷也说定,要不然没事他装修什么房子?我说等儿子大学毕业有女朋友再装,他偏不听。这么多年了,他不听我的那次得好了……”
“您知道他去那个茶馆吗?我找他有急事。”刘海虹看胡婶越扯越远,只得打断了她的话。
“说是建国路上有个莫邪茶舍,好像就去哪儿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城市变化可真大,几天不出门就不认路了……”
“哦,谢谢您啊。”刘海虹没等胡婶说完就跑出了门。
莫邪茶舍不太好找,出租车带着刘海虹在建国路上转了两圈才勉强发现。一间不大的门面隐藏在鳞次栉比的酒楼美容院当中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可茶舍里却没有孙伯的影子,甚至服务员们都不知道今天有这么一个老人来过。
这下刘海虹开始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头了,难道孙伯真失踪了不成?和父亲这件事又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她想到了李伟,也许这个待人和善且思维缜密的警察才能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
李伟听过刘海虹的诉说在电话里就笑了,他让她别这第敏感。不过因为离得不远,所以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莫邪茶舍外。李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指着对面一个烟酒批发商店说道:“进去问问,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孙家富是昨天晚上从刘海虹家出来以后接到电话的,那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听筒里的声音有些特别,让人感觉怪怪的,他甚至不能从声音上分辨出男女来:“你就是孙家富?”
“你是谁?”他警惕地小声问。
“明天早上九点到建国路‘莫邪茶舍’门口等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为什么要去?”孙家富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一定知道‘雪狼团’吧?”电话里的声音仍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所以你必须去。”
雪狼团三个字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裹着疾风深深地刺入了孙家富的耳鼓,他不由得连着打了机灵,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好……我知道了。”
整整一夜孙家富都沉浸在无边的痛苦当中,二十年前刘垣生临死前的一幕幕仍然像发生在昨天般浮现在眼前:记得那天他和刘垣生喝了很多酒,而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时他俩才有机会在一起聚聚。
“你真的打算放弃寻找田黄佛了?”孙家富的脸上带着关切,问话的时候连拿杯的手都有战栗。
“是啊,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刘垣生把杯子里的白酒一口喝干,然后喘着粗气道:“你不知道我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更不能给家人带来麻烦。”
“你是说虹虹?”
“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说到刘海虹,刘垣生早已红透的面孔上不禁放射出喜悦的光泽,就像遇到美食的老饕般激动不已。
“那你打算怎么办?”孙家富知道刘垣生是个极有心计的人,这时候问他也许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作为几十年的至交,他总要对自己和朋友负责。果然,刘垣生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会有安排的,雪狼团是我一手创建,不能让它变成追求利益去不择手段的恐怖组织。”
“可它现在已经是了,而且还非常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