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贾珠在这边各种牵肠挂肚,且说薛蟠这边却是得意洋洋的,不仅是薛蟠,连薛姨妈也是满脸喜气的,无他,只因过年期间,凌雪诊出了喜脉,薛家上下都是一片欢喜。
王夫人等也得到了喜信儿,自然也少不了一番道喜祝贺,韩家那边也是欢喜无限,各种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三天两头儿的往薛家送。
娘家如此疼爱女儿,这婆家自然也不敢怠慢,更何况薛家还是千顷地一根苗,那更是将凌雪的这一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薛姨妈亲自把儿子叫了过去,好好的叮嘱了一番,不许他违拗媳妇,要听媳妇的话,不许去外面胡闹惹媳妇生气,媳妇有什么要吃的,就赶紧让人弄去,就是天上的龙肉也要弄过来给媳妇,总之一句话,现在薛家上下都得顾着媳妇的肚子,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薛姨妈也特跑去了迎春家一趟,讨要了迎春家儿子小时候的衣裳过来给凌雪,希望凌雪也能一举得男,若能像迎春那样一下生个两个三个的儿子就更好了。
凌雪自已也是高兴,自已成亲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肚子里已经揣上了孩子,现在就只盼着佛祖保佑,自已能头胎就生个男孩儿,那样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因而珍而重之的将从迎春那讨来的小衣裳小心垫在自已的枕下,更是特意往元春那去请教了两位嬷嬷一番如何养胎,如何注意等等事项。
凌雪嫁进来这些日子,对于薛家的情况基本上也算摸清了,知道薛蟠没有大用,薛家若想一直维持如今的地位,除了依靠宫中的宝钗外,最牢靠的关系就是贾家这些亲戚了。
尤其几位表妹都嫁的不错,老一辈的关系自有薛姨妈与王夫人那层,这小一辈的关系就全靠自已来维护了。
薛蟠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家只知道吃喝玩乐,想与几位表兄弟谈文论武的更进一步交往是不可能的,便是与几位表妹夫也说不上什么话,就只能靠自已与几位表嫂、表妹联络感情了。
因而凌雪日常倒与贾家几位姊妹走动得稠密,包括湘云、黛玉、英莲在内,都相处的十分融洽,众人也都喜她大方爽利,也都待凌雪十分亲厚,知道她有了身孕,也都为她欢喜。
这日凌雪往薛姨妈处请安,闲话少许,便将屋内丫头都遣了下去,薛姨妈知道这是媳妇有话要说,忙道:“你快来坐下,别累着,要什么就直说,何必还打发丫头呢,现在,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金贵。”
凌雪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大爷,媳妇如今有了身子,大爷那边也要有个贴心的人服侍才是,不然就亏待大爷了,我瞧着母亲身边的小桃就好,不知母亲可舍得?”
薛姨妈听了不由暗自欢喜,儿子早在自已跟前求了小桃的事,看小桃那样子也是愿意的,自已也没什么不肯的,只是一则碍着媳妇才进门,自已做婆婆的哪好一来就给人家房里塞个丫头,也让亲家那边不高兴。
二则看着媳妇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应该对于这些事情也有自已的打算,旁的不说,那两个陪嫁过来的丫头就都瞧着是好模样的。
再则自已也希望儿子和媳妇多多的恩爱,快快给自已生个嫡亲的孙子出来,若是把小桃弄过去,儿子难免要分心,若是弄个庶长子出来,可就难堪了。
是以薛姨妈便一直没有张口说小桃的事情,任由薛蟠叽咕来叽咕去的,只不理他,今儿见媳妇主动提出这件事来,如何能不欢喜,看来媳妇也是觉察到了儿子的意思,如此一来顺了儿子的心意,自已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这媳妇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当下便忙笑道:“好孩子,竟这样贤惠,难得你这份心思,我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左不过是个丫头,若是她好,便让她好好服侍你和蟠儿,若是不好,就放在一边不理就是,若实在淘气,大不了叫个人牙子领去就是了。”
凌雪忙施礼笑道:“如此就多谢母亲了,才母亲说到人伢子,媳妇也听说这小桃是当初大爷从南边带回来的,不知当初可有身契,若是有还好,若没有,咱们可不能随便安排人家啊。”
被凌雪这样一说,薛姨妈不由愣了,张着嘴,眨了一会眼睛才道:“有吧,应该有吧,蟠儿说带回来个姑娘服侍我,怎么可能没有身契,不过我倒是真没留心这事,身契应该在蟠儿那里吧。”
凌雪忙道:“母亲,这事儿还是弄清楚的好,小桃姑娘若是咱们家的丫头怎么都好说,若不是,万一以后她家里人找了来,说咱们拐骗了人家姑娘,可是好说不好听呢,万一再碰上那无赖的,哪里还能说得清楚,只怕到时烂账缠身呢。”
薛姨妈被凌雪说得心里更加没底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我倒没往这层想过,如此咱们便找蟠儿过来问问。”
说着便喊人进来道:“你去叫你家大爷过来,说我有事找他,让他赶紧过来,不要磨磨蹭蹭的。”
那小丫头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不一时,薛蟠便摇头晃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来到薛姨妈跟前行了礼,凌雪忙起身虚迎了一下薛蟠。
薛蟠看了凌雪一眼,便大剌剌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妈叫我什么事儿啊,这么急,人家正迷糊着要睡觉呢。”
薛姨妈瞪了儿子一眼,道:“我问你,当初你带小桃回来的时候,可有给她签了身契,若是有身契,你媳妇要把小桃给你收在屋里呢,若是没有,咱们可不能随意安置人家。”
薛蟠满耳朵里只听到了要把小桃收在屋里的话,不由心花怒放,嘿嘿笑着看向凌雪,又有些心虚,又有些脸红,嘿嘿了半天却不说话。
薛姨妈没好气的道:“问你呢,到底有没有小桃的身契,你当初是怎么办的?”
薛蟠这才回过神来,发愣道:“身契?什么身契?我是救的她,又不是买的她,哪有什么身契?”
“啊?”薛姨妈吃惊道:“这么说,小桃在咱们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丫头,竟是个没有身契的?这话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