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此时正点头哈腰的跟在内务府一位官员的身边,向他介绍着宁府里的各种东西,汇报着各种情况,又极尽谄媚的帮着出了好多主意。
内务府的官员也不由频频点头,道:“嗯,你不愧是国公府的大管家,果然事事都周详明白。”
赖二忙笑道:“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小的不过是做得久了,熟练一些罢了,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只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只求大人到时候能给周全一二,让我全家都能顺利被赎出去。”
“嗯,这个好说。”内务府的官员点头笑道,“你这么明白的人,我们又怎么会为难呢,只要你们给的赎身银子足够,这又有什么难的。”
这些日子,他们也得了这位赖管家不少的好处,且也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从前是荣府的管家,如今早已经赎身出去,也是个富足的老爷了,自然赎身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的,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又不违犯什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且这些日子也多亏了此人前后帮着忙活,让他们的差事进行的很是顺利,于是又对赖二笑道:“其实以你这样的本事,到了别的高门中也是能得到重用的,又何必一定要赎身出去呢,跟着主子不是能沾到更多的光吗?”
“诶呀,可不敢了啊。”赖二连忙摆手道,“跟着主子虽然有许多好处,可是也得时时看主子的心情,碰上好的还好,碰上不好的,挨打受骂也是常事,小的年纪也不小了,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啊。”
“嗯。”内务府的官员点头道,“你这么想也对,这富贵人家表面上瞧着好,谁知道哪一天这富贵就飞了呢,就比如你这位前主人,说起来,多少也是有些倒霉的。”
“是是是。”赖二忙不迭的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主人家自已都保不住自已,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所以还是做个平民最好,起码不用跟着提心吊胆。”
眼前的这位大人,他可一定要侍候好了,因为自已一大家子的身契都是这位大人说了算,卖谁不卖谁,又卖到哪里去,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若是他不高兴,不想让你赎身,你便是举着银子也没有法子。
但赖二也并不十分担心,这些日子他已经与哥哥商量好了,哥哥也答应一定会拿银子来赎他们出去的,这样他也可以过几天货真价实的赖二老爷的日子了,子孙们都脱了奴籍,以后把自已的孙子也好好供着读书,就不信赶不上哥哥家的尚荣。
至于赎身的银子,他不担心,自家有多少家底他是知道的,赎他们出来的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些银子,只要不像贾家这样霍霍,几辈子都够用了。
正想着,只见一位内务府的随从过来躬身道:“回大人,那个赖大又来了,想求着见一见他兄弟。”说着便看了赖二一眼。
赖二便去看那位大人,见那大人点头,忙也行了个礼,转身往门口去了。
来到门前,只见赖大正满脸焦急的站在那,脸上还带着泪痕,不由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赖大一把抓住了赖二的手哭道:“老二,咱娘没了,就是刚刚的事。”
赖二唬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会这样?咱娘身子骨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没了呢,是病了吗,得了什么病,怎地不早来告诉我,我也好能见上她老人家一面。”
赖大哭道:“不是因为病,是急的,一下子就没了。”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咱家地窖里的那些箱子都不见了,我把园子都挖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连地窖都没有了。”
赖二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道:“地窖没了,地窖怎么会没了呢?”
赖大便将这几日到处挖找那个地窖和箱子的事说了,末了哭着道:“咱娘就是因为那些银子突然不见了,一着急就过去了。”
赖二这才反应过来赖大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急道:“你给我说清楚,好好的,那些银子怎么会没了,是谁偷出去的,你们都在家里,就没人发现吗?”
赖大也急得不行,可是这会子被问却是根本就说不清楚,就是那么凭空不见的,让他怎么说呀。
见赖大支支吾吾的,赖二突然一把揪住了赖大的衣襟叫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赖老大,你也太狠了,为了独吞那份家私,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连咱娘的死活也不顾了。”
“你说,是不是你把那些银子藏起来的,还故意做出到处翻找的样子,什么叫连地窖也没了,你糊弄鬼呢,哪个偷了银子还顺带填平地窖的。”
“你们把园子都挖开了,地窖可不是就没了,那些箱子被你搬到哪去了,你快说呀,我不求多的,只要先把我们给赎出去呀。”
“我都和内务府的大人说好了,人家也答应了,一切都好好的,你可不能这时候坑我呀,咱们可是亲兄弟呀。”
赖大哭道:“老二,真不是我呀,我怎么会那么对你呀,就像你说的,咱们是亲兄弟呀,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我是真不知道那些银子是怎么没的,就是找不着了呀。”
赖二见赖大还是这套说辞,不由啐道:“你这话说给谁听,谁会信呐,那么隐秘藏在地窖里的东西,除了你我和咱娘,具体的位置连孩子们都不知道,不是你又能是谁,你别告诉我它们是自已长翅膀飞走的。”
“真不是我呀。”赖大真是百口莫辩,“老二你想想,家里那么多人,咱们都住在一处,我若是转移那些东西,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是真的不见了,不见了,就像长翅膀飞了似的。”
赖二怒道:“你糊弄谁呢,之前咱们的确是住在一起的,可是,这一阵子,自打宁府出了事,我们全家可都是被拘在府里的,这么长时间,可都是你们一家子在那个家里,你想做什么还不容易,如今还编出这样没有影的瞎话来骗我。”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独吞那些东西,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我们一家子都除去,我们都被卖到别处,就随了你的心,趁了你的意了,是不是?是不是呀?”说着两只胳膊一使劲将赖大掼到地上。
又指着赖大道:“从小你就什么都要占先、拿大头,娘也最偏心你,什么都紧着你那房,吃的、穿的、用的,哪不是先紧着你。”
“荣府比宁府更显赫,油水更多,娘就让你去管荣府,让我接手这个一堆烂事的宁府,这也罢了,你的儿子凭什么能求出去,我的儿子却没有机会。”
“娘舍出老脸去求主子放个孙子出去,为什么是你家的尚荣,不是我家的尚宁,明明我家的尚宁读书读得更好的,可是因为娘偏心,选了尚荣。
为了他这一个人,花了多少银子,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不是,而我家尚宁却一病死了,这都是因为你们!”
“如今,你为了霸占家产,不惜演这出戏,急死了咱娘,还来假惺惺的蒙我,我若是信你的鬼话,我就不姓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