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窃窃私语,贺沅安站在原地出神,视线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王殿下,景王殿下……”有人凑到身旁,贺沅安微微侧身,颔首,“许大人有何事?”
被唤做许大人的是位老臣,前御史大夫江桓被贬谪以后,便是他顶上了空缺的御史大夫之位。
许大人紧皱着眉毛,低声说:“八王近来动作频繁,一手把持朝政,不许我们这些文臣武将参政,还行囚禁之举,封锁宫门……”他顿了顿,“微臣怀疑,八王恐有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贺沅安原本松散的神色褪去,深藏的凝重浮现出来。
“依大人之见,本王该当如何?”贺沅安发问。
许大人有些激动,而后叹气出声:“微臣身为御史大夫,掌监察百官之权。如此特殊时刻,若八王真有不当之举,微臣必当死谏。”
“微臣若有不测,还望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能够……”许大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响起的朝钟打断了。
贺沅安何等聪明,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平日里他与许大人并无多少交集,如今许大人愿意来找他,应该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他是否以江山社稷为重,愿意与贺凭舟作对。
贺沅安眸子里情绪浮浮沉沉。
二人拾级而上,快要进殿,就在许大人以为等不到贺沅安的答复时,平稳有力的嗓音倏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请许大人放心。”
许大人心下稍安,进了大殿,却发现贺凭舟明黄袍子加身,站在高台上睥睨着众人,大有天下威严属我一人之感。
实在僭越!许大人眉毛一抖,火气便上来了,被身旁的门生及时拉了一把,才没当场发作出来。
“八王爷,先皇虽准你执掌监国之权,新皇尚未登基,如何有人能穿得明黄色?”
“且,先皇驾鹤西去多日,八王爷迟迟不肯宣布遗诏,还将诸位大臣软禁于颐年殿,不知王爷是何用意?”
许大人言简意赅,他倒要看看贺凭舟的态度。
“是啊,皇位空悬,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于社稷江山不利啊……”
“边关虽打了胜战,但端王战死沙场,将领还未述职,与突厥部族的和谈也该提上日程,还请王爷给个准话。”
朝臣们纷纷进言,希望贺凭舟能够宣布遗诏,算是给下一颗定心丸,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也不知贺凭舟有没有将话听了进去,众人只他挥袖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径直坐上了鎏金龙纹龙椅,动作丝毫未拖泥带水。
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此刻由他来执掌,贺凭舟眼底流露出莫名情绪,似是渴望,又似享受。
许大人登时瞪大眼睛,怒不可遏,“贺凭舟你好大的胆子!”
僭越服制,如今又堂而皇之坐上龙椅,贺凭舟的野心简直都写在了脸上。
被直呼其名,贺凭舟头都没抬,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须臾之后再抬头,忽地笑开了。
“许大人莫急,”贺凭舟勾唇,“若没有遗诏,本王还真不敢坐上这个位置。”
他挥挥手命太监宣读诏书,而后目光灼灼盯着台上众人,将他们变来变去的脸色收进眼底,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