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不知怎的,冒出个徐青莺,一个女娃,竟敢自行退亲,又是换物资,又是跟方家交好,转瞬却又解决了刘结实。
此景此景,让徐德远有了些许危机之感,也让他从流放中的混沌愤怒之中清醒了许多。
“六丫头说得有理。大周朝确实没有子女嫁妆、聘礼等充入公中的规矩。”没料到徐德远竟然赞同了,徐青莺含笑看着他,静待他下一句的转折。
果然。
“但是……”徐德远环视一圈众人,眼中一抹精光,“现在咱们是流放罪人,平日里的规矩放在这里怕是不合适了吧?还是说侄女作为晚辈,气量如此狭小,竟对长辈几句气话就怀恨之心,不顾长辈死活,要借着分物资这个机会,饿死家中一众长辈?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以后哪个长辈说的话不顺你心意了,姐妹之间拌了嘴,你就要讨回个公道?我说六丫头,你爹娘便是这样教养你长大的?”
徐振英微微挑眉。
不得不说,徐振英这反驳还是很有力度。不讲事实,只打感情牌,既弱化了自己的原因,又煽动其他人站到他的队营之中,甚至还与她形成对立格局。
二伯父这是脑子上线了?竟然懂得利用孝道压制了?
就连徐德贵也不赞同,呵斥了她一声,“青莺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以为这是你换来的物资,你就居功甚伟,我告诉你,你爹我还没死呢,家里还轮不到你个女娃来做主!”
苗氏看了丈夫一眼,又看了青莺一眼,心中如刀绞。
可她觉得丈夫也有理,女儿也有理,也不喜二叔时常对徐青莺指手画脚。她想着,现在都流放了,大家都是一样的罪犯身份,凭什么二叔二嫂还像汴京城内一样,处处要压着三房,处处要指责青莺。
就算青莺做得不对,那也该是她和徐德贵来教养,徐德贵一个二叔,怎好当中如此责骂她三房的女儿?
这二叔,分明就是不将她三房放在眼里。
徐振英低笑一声,对徐德远道:“二伯父如此气急败坏,想来也知道我针对的是谁。您也不用拉这么多人下水,也不用给我扣不孝长辈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确实只针对二叔一人。”
“你!!”徐德远气得脸色发红,他万没料到徐青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直接撕破脸皮打直球。
“二伯父你以一人之力,改变了徐家门庭,确实居功甚伟。可您也想想,以前在乡下,为了供二叔一人读书,其他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全家勒紧裤腰带,吃喝用度哪样不先紧着您,您冬日里穿着棉袄,大伯父只能着单衣;您在酒楼里吃饱喝足,大伯母月子里连鸡蛋都没吃上一个,此间种种,您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这番声情并茂的话,说得是大伯母眼泪涟涟,不由得瞪了徐德远一眼。
她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生头一个的时候,家中穷得要命,还是娘家来人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她娘回去还被爹打了一顿,好几天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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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徐振英继续说道,“您功成名就之后,回报其他几房,是应尽之义,更是还情赎债,并不存在大房、三房、四房吸血之说。整个徐家人负担您读书二十多年,这才还了十年的债务,全家就背判流放。严格来说,是您再次牵连了我们几房人,我说得可对?”
大伯母一下跳了起来,抹泪说道:“可不就是这个理!要不是俺们当年省吃俭用,哪里能把你供出来!就你们二房,一个个当咱们几人是吸血虫讨债鬼!也不看看,当年若没有我黄翠娥没日没夜的干活,哪里有你们现在的好日子过!”
徐振英拍了拍黄翠娥,示意她冷静。
“所以按照情理来说,我们其他几房并不欠你们二房,反而是受你们牵连流放。此为您的第一过;您在盂县外放时玩忽职守,逼得刘结实寡母投梁自尽,刘结实对你怀恨在心,因此一路为难我们徐家人,其为第二过——”
听到这里,徐家众人脸色一变,黄氏颤巍巍道:“那刘结实…真跟咱们有仇?老二!”
黄氏大喊一声,指着徐德远道:“到底怎么回事?”
连秋枝坐在角落里,冷笑瞪了他一眼,幽幽道:“还能为什么,许是收了什么好处,帮着刘结实的族亲污蔑他那可怜的寡母在外面偷情,刘结实被家族除名,所有财产收回族里,他母亲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回去几天就上了吊,也怪不得刘结实恨咱们入骨,夺人钱财、杀人父母,这不是血海深仇是什么?!”
黄氏闻言,激动之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黄翠娥也跳脚道:“二叔,你怎可如此做事,你这不就是以前的高扒皮——”
高扒皮是以前徐家村的县令,据说就连路过的狗都不放过,都得让人去扒拉一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是以这位县令在附近几个县都非常出名,所到之处,村民们全都关上门,生怕家里有什么物件被他瞧上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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