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很冷,钟黎站得久了,腿脚已经麻木,行李箱重得好像一块不住往下坠的铅块。
这个点?儿打不到车,她拿出手机想翻通讯录,容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默了会儿,把电话掐了。
他又打过?来,这样一直打了三个,她都没有?接。
钟黎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手机,身?体僵硬。
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空落落的。
都说事不过?三,他打电话也是,一般给人打两个不接就不会再打。
在她这儿,已经算是破例。
屏幕再次亮起来,却是徐靳打来的。
她怔了下,还?是接通了。
“黎黎,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她没料到他这样开门见山,竟都不寒暄一句,嘴唇如被胶水黏住了似的。
徐靳难得这么好声好气地哄人:“听话。”
“容凌让你来接我的吗?”
“他不放心。”
就这么僵持着,钟黎不说话,他也不挂断,后来她还?是告诉了地址给他。
容凌这人,任何事情都要在他的掌握中,哪怕是两人吵架的时候。
钟黎可以肯定,如果她那时不让徐靳来接她,他自有?别?的办法扣住她。让徐靳来接,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相?对体面的让步。⑻衣4把1六⑼六3
如果她给脸不要脸,那是给自己不体面。
车里烘着适宜的暖气,钟黎却还?是觉得冷,一言不发地缩在副驾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徐靳抽空看一眼?她:“吵架了?”
她没吭声,实?在是不想说话。
徐靳也不勉强:“先去我那儿住两天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跟他说。”
“他让你来监视我吗?给了你多少好处?”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钟黎扯了下嘴角,不说了。
徐靳把她安置在燕京壹号那边,说不会监视她,实?际上一开始连电梯卡都不给她,她人生地不熟的,出了门也下不去。
钟黎在这边住了两天,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转而渐渐平静下来,已经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争吵。
事实?上徐靳也从来不跟她吵,她骂他跟容凌一丘之貉的时候,他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偶尔还?点?点?头,压根没当一回事。
这让钟黎有?种自己是小孩子在无能狂怒的感觉,憋屈得很。
见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这日早上,他过?来陪她吃早饭的时候跟她说:“容小五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你别?掺和,别?惹得一身?腥。闻弘政可不是善茬,小五是在保护你。”
钟黎终于开口:“三哥,你不用当这个说客了,此时此刻,您在我这儿跟他是一样的。你们这样的人……”她无声地笑了一下,有?点?讽刺。
徐靳不在意地夹一块蛋花吃:“我不是在当说客,而是在跟你讲道?理。黎黎,我们这样的人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无情无义?。”
“我跟小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比你了解他。这样说吧,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因为你是他在意的人。”
钟黎忖度着这句话里的含义?,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半晌,她又问他:“三哥,你跟我交一下底,姜雪儿是你带着认识闻弘政的吗?”
她眸光雪亮,如一束探照灯,定定地落在他脸上,仿佛要从这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看出点?儿虚实?。
可她注定失望。
徐靳说:“我只能说,我跟闻弘政不熟。是她自己非要来找我的,算她运气不好吧。可你要怪到我头上,我也受着,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