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脚步停了一下,抬眸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亭子里。
傅知文被骂,周蕙娘忙替他说话:“写得不好吗?可我瞧着写的不错呀,知文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听见没,我娘说我有出息。”傅知文立刻附和。
傅通冷哼一声,眼底却满是笑意:“你娘大字不识几个,她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
“我虽不懂诗文,却知道你傅通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差。”周蕙娘眉开眼笑。
傅通到底没绷住,突然大笑起来。
傅知宁也跟着唇角上扬,正要转身离开时,不小心踢到路边一个花盆,顿时发出清脆一声响,亭子里的三人立刻看了过来。
“姐!”傅知文站了起来。
傅通蹙起眉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
“若是没吃就快些过来,叫下人加双筷子就好。”周蕙娘坐直了些,脸上的笑意有些许不自然。
傅知宁笑笑:“吃过了,就是来跟爹和夫人打个招呼,这就回屋休息了。”
“去吧。”傅通没有多说。
傅知宁福了福身,低着头便回去了。
周蕙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嗔怪地看了傅通一眼:“你怎么也不多留留她。”
“她不是吃过了吗?”傅通一脸莫名。
周蕙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于是笑着将话题再次引回傅知文身上,亭子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傅知宁回到寝房后,四周空dàngdàng一片,心里也跟着发空。她静坐片刻,索性关上门整理百里溪这几年里送她的东西。不整理不知道,稍微一收拾便是一堆,随便挑出一样都价值连城。
傅知宁蹲在地上,捡起一对珍珠耳环晃了晃,柔润的光泽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有几样甚至一眼就能瞧出是贡品。
“这么明显,我竟然没有发现。”傅知宁嘟囔一声,随即又觉得不能怪自己蠢。
……毕竟谁能想到,与自己夜夜厮磨的男人竟然是个太监呢?
傅知宁如今再想起那些chuáng笫之事,记忆里眼前的漆黑突然清晰地化作百里溪的脸,许久没有过的羞耻感在这一瞬爆发,连空气仿佛都跟着热了起来。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加快动作继续收拾东西。
一连收拾了大半夜,最后分门别类装了两个大箱子,傅知宁盯着两箱东西看了片刻,一扭头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帷帽。
……这个用过了,若是再还回去,是不是有点太难看?傅知宁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帷帽留下。
做完这一切,身子总算感到乏累了,傅知宁简单洗漱一番躺到chuáng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不可言说的梦,梦里与人耳鬓厮磨、细汗相融时,一抬头突然对上了百里溪的眼睛。
傅知宁直接吓醒了。
接下来两日,她时不时就会做这样的梦,从一开始羞耻到忍不住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到后来竟然有种习惯的感觉。
她继续待在屋子里,任凭傅通怎么叫她都没有再出门。正当她打算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二月初一时,吴家突然派人送来了请柬。
“谁?”傅知宁听到消息还有些懵,一时间想不起哪个吴家。
“还能是哪个吴家,朝中显贵有几个姓吴的?”傅通本来还因为收到吴家请柬高兴,一看她的迷糊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傅知宁摸摸鼻子:“吴阁老家……啊,是吴小姐生辰吧?”
“不止是生辰,还是她的订婚宴,亏得人家还给你送请柬,你竟连这都不知道?”傅通恨铁不成钢,“吴小姐是吴阁老唯一的孙女,在家中那是千尊万贵,若是能与她打好关系,日后定是一片坦途,你倒好,整天就知道闷在家中,要不就是跟如意……”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傅知宁及时打断,然后转移话题,“吴小姐要定的是哪家少爷?”
“齐家大公子齐志远。”傅通冷哼一声,拿着请柬反复看。他不过是个六品主事,与吴家八竿子打不着,如今能收到吴家请柬,想也知道是沾了自家闺女的光。
傅知宁微微一顿:“齐贵妃的娘家侄子、二皇子的表哥?”
“正是。”
齐家下聘,赵良毅会不会来?傅知宁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他闭门思过的期限,顿时不想去了,可看她爹的表情……傅知宁叹了声气:“我没记错的话,他家夫人刚离世不到三个月吧,吴小姐嫁去给他做继室?他最大的女儿都十二了,吴小姐才多大,今年十七?”
“只要门当户对,年纪又算什么,”傅通提起别人的婚事,就自家这个老大难不顺眼,“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你看京都城有哪个好胳膊好腿儿的姑娘,年过二十还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