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夏日的蝉鸣声早已远去,众人只觉得仿佛昨日还是炎热的夏日,一夜间便入了秋。
带着凉意的风也偷偷跟随着秋日的脚步走来,白日还是可以穿轻薄的夏衫,但晚间却要多穿一件才觉得暖和。
或许是谢宴周坚定的回答让老夫人也慢慢平静下来,古人常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她孙子竟比她看得透彻。
看着眼前的孙子,又想到即将去兖州的谢琰,她面露担忧道。
“现在眼看着就是九月底,若是去兖州,估计十月中旬才能抵达,到时那边早已天寒地冻。祖母早年听说过,西北每年都会冻死许多人,兖州又是苦寒之地,恐怕即使他手上有银钱,也不好使。”
“祖母,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提前安顿好的。而且谢琰现在的身份,就算官家不喜,旁人也不敢怠慢。何况那边的孙将军,以往我们也见过,只是性子急躁了些,品性却不错。”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悬着的心在此刻彻底安定下来。
“今日你去刑部,他怎么样了。”
“谢琰性子坚韧,虽说看着有些狼狈,但是并不颓废。”
“如此便好,不然祖母总是不放心,木强则折,他就是性子过于冷硬。西北不比京城,他又恢复了身份,或许能助他创造另一番天地。”
谢宴周走到一旁,亲自为老夫人沏了杯热茶,才回到绣凳上坐着,他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道。
“祖母,今日孙儿还有一事要和你相商。”
老夫人看了过去,平日沉稳的孙子耳尖有些红,虽面色未变,却能感觉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平日她孙子做什么看起来都游刃有余,这种情况实属难得一见,连带着她都被他的紧张感染。
“何事?你尽管说。”
谢宴周微微向前一步,掀起衣袍,便郑重的跪了下来。
“祖母,我准备不日后便迎娶六夫人徐氏的外甥女,赵玉珠。”
老夫人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完全没想到有一日她孙子竟然会来和她说要娶亲,她脑中仔细回想谢宴周口中徐氏的侄女,脑海里面却着实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长相貌美,另外的一概不知。
不怪她健忘,实在是玉珠性子不打眼。
想到这里,她有些觉得那女娘性子过于内敛,可能不太适合这个位置。
可看着谢宴周神色坚定,却依旧掩饰不了的紧张。她倏然想起三十年前,她儿子也是这样跑过来,直直的跪下,跟她说要迎娶贺家女娘。
平日大大咧咧意气风发的武将,来时竟有些扭捏。
她经历了那么多,已经不想管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谢宴周从没让她失望过,他自小便是极有主意的孩子。
“决定了吗?”老夫人沉声问道。
“祖母明鉴,孙儿已经决定了。国公府已然无需和找一个贵女结亲,孙儿只想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子结为夫妻。”
老夫人看他回答得这样死板,又觉得她这个孙子或许还没他爹会讨人欢心,当年他爹和他娘,至少是两厢情愿。思及此,她试探性的问道。
“那女娘什么想法,她倾心于你吗?”
这个问题让谢宴周的脸色白了几分,老夫人也明白了,她孙子还玩起了强取豪夺。她面上有些僵,显然也想不到自己孙子这样沉稳的性子在感情上却跌了跤。瞧着,还跌得有些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