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往后看了一眼,山峰之间有座摇摇欲坠的竹桥,若霍飞光想逃生,这么多人总能护着他安然离去。
可霍飞光没有走。
他留下了,跟所有弟兄们共同面对生死。
霍飞光听到沈若锦说这话,忽然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总是见到沈家人的缘故,梦见沈九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候会忽然想起他说过的某句话。
有时候会透过沈若锦和沈三看到他的影子。
沈若锦见他有些发怔,喊了声“霍将军?”
霍飞光醒过神来,“你来了,就是最好的事。还用得着我想吗?”
沈若锦顿了顿,看着他腿上腹部的伤口,“你伤得不轻,得立马包扎。”
她回头喊了声“军医”。
伤员众多,军医不够用,来给霍飞光包扎伤药之后,立马又去救治别的伤兵了。
霍飞光算得上是铁血将军,伤成了这样,军医给他治伤的时候,愣是一声都不吭。
不像秦琅。
左一句“夫人我疼”,右一句“夫人我好疼”。
总有说不完的话,撒不完的娇。
她趁着这歇息片刻的时间,悄悄地想了一下秦琅。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待在梁王府养伤?
霍飞光说:“南谒十几万大军压境,若让他们跟梁王兵汇合,后果不堪设想,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解决梁王,再打退南谒人,一定要分而破之——”
沈若锦也是这么想的。
若让梁王兵和南谒大军汇合,那他们的人数优势过于明显,而且梁王手上有边境布防图。
梁王这人狡猾、疑心重,在跟南谒人汇合之前,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命脉交出去,所以最要紧的是抓住梁王,将五万梁王兵压制得死死的,再转头对付南谒人。
兵贵神速。
眼下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做这件事。
沈若锦让匪军们把伤员背下山,跟霍飞光说:“霍将军跟伤兵们一起留在这里,我带人继续追击梁王兵。”
霍飞光道:“我没伤到要害,可以跟你一起去。”
沈若锦道:“你伤的是腹部,不宜骑马,路途颠簸恐怕会加重伤势。”
霍飞光却说:“霍某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这条命早就许给了大齐,区区小伤不至于连马都骑不了。”
他说:“今日若你沈十没有来,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的。眼下也不过就是带伤骑个马,死不了人。”
沈若锦道:“这不是死不死的事。”
“那算什么事?”霍飞光道:“我又不是秦小王爷,身子没那么娇贵。”
沈若锦顿了顿,心道这跟秦琅有什么关系?
她正色道:“正因无父无母才更要保重自身,你如今无妻无子,往后总会有的,若落下什么伤病,定会后悔今日没有爱惜己身。”
“十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霍飞光道:“只是有我在,决不能让你冲在最前面,去最危险的地方。”
沈若锦刚想问为何?
就听见霍飞光低声说:“你九哥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