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成帝上朝途中被周徽若堵了个正着。他看周徽若那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就知道她为什么来,先开口试图转移话题。“以往总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公主殿下今天起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徽若无视成帝的调侃。“让谢吟赶赴西羌的认命圣旨呢?拿来。”成帝面色有些不好看。“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朕除了是你的兄长,也是一国之君。”周徽若才不吃他这套,气道。“一国之君就能因为吃飞醋而草菅人命么?”“放肆!”成帝果不其然被惹怒。“朕平常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把你骄纵的已经无法无天,来人。。。”“陛下息怒。”仲春知道帝王一怒的后果,连忙从中帮忙打圆场。“公主殿下一时情急口不择言,陛下别往心里去。”他劝完成帝又劝周徽若。“公主殿下您也赶紧说两句软话,最近边疆战事频繁,陛下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他睡不着觉,就让别人赶着去送死?”周徽若半句软话没有。“坤兴!”成帝终于忍无可忍。他平时还可以让着点这个妹妹,但牵扯到国事,他也没有退让的余地。“你要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朕就治你后宫干政之罪。”周徽若的脾气,是不可能被成帝这样一句话就威胁到的,当即甩开中仲春阻拦她继续说下去的手,面露嘲讽道。“你是一国之君,别说有罪,便是无罪处死个人也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成帝脸色可见地阴沉下来。“你再说一遍,朕何曾肆意处置无罪之人了?”再来几遍周徽若也敢说,她定定地望向成帝的眼睛。“不是么?你喜欢姜琼月,所以就不择手段地棒打鸳鸯,谢吟是一介书生,你让他上战场不是送死是什么?”成帝怒极反笑。“兵营之中职位何其多,不是所有人都要冲锋陷阵。。。”他看着周徽若顿了顿才继续道。“再说谢吟的生死,与你何干?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为他说话?”“我。。。”周徽若一时哑言,她确实还对谢吟有感觉,但仅仅是朋友间的崇拜,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可当成帝问起来,她还是有些心虚。“我只不过就事论事。”周徽若定了定心神然后道:“你敢说一点私心都没有吗?”“即便有,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成帝背过身不再看她。“别以为朕不知道是谁在太后面前通风报信,劝说赐婚,朝堂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说罢抬脚欲走。“皇兄你变了。”周徽若攥着衣角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冷血无情,善于猜忌的阴刻之人,你是怎么了?”成帝脚步只是顿了顿,然后就没有再停留,直到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同样的场面在谢府如出一辙的上演。谢吟休整了几日,后背的伤不太影响行动后,换官服上朝之际,被姜琼月堵在房门口。他向管家投去一个略带责怪的目光,然后有些心虚地跟姜琼月打招呼。“怎么过来也没让童叔通报下,快进来。”姜琼月迈步入了房内,挑眉看他。“通报好让你有所准备是吗?”“咳咳。”谢吟顾左右而言它。“我又没有金屋藏娇,有什么可准备的。”说着他将上朝用的笏板放下,想要去牵姜琼月的手,没想到刚靠近,就又被人拉开距离。姜琼月别扭地拧着身子不去看他。谢吟揉揉眉心轻哄。“我歇了几日,身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为人臣子总不能一直不上朝,你说对吧。”姜琼月冷哼。“我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做到让你不去上朝,我来不是为了这个。”审视的目光投向谢吟,姜琼月又问。“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瞒着我?”谢吟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语气却故作轻松。“怎么会。。。”他话还没说完,姜琼月就失去了耐心。“好啊。”她冷笑:“那我这就进宫去问皇帝。”说罢转身就走,谢吟叹口气,紧走两步拦住她。“你别急,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因为连日来的担心,又加上谢吟依旧试图隐瞒的态度,姜琼月心中涌起一阵委屈,一副不想听他言说般地甩开手。童叔此时人还在门外,适时地将房门关上,阻挡了姜琼月的脚步。等到她伸出手去再要去开门,腰身被人从后面箍住,温热的吐息就在颈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甘心这么走了?”姜琼月冷冷地威胁。“我若要走,你觉得这道门能拦得住?”谢吟埋头低笑。“武德将军的威名,在下略有耳闻,宛城的铜墙铁壁,北戎十万大军都没能拦住将军,在下区区病弱之身,岂能让将军看在眼里?”姜琼月知道他是有意恭维,赌气道。“放开。”谢吟置若罔闻。“将军有气力,尽管挣脱就是。”姜琼月刚要动作,就听他又道。“只是在下背后的伤本已经结痂,不知道用力之间会不会又重新裂开。”姜琼月被他气笑,可却不得不承认也被拿捏住了。平静了片刻,她才朱唇再启。“你也是读过兵书的人,该知道军师不上战场的忌讳,何况这次领兵迎战西羌的是黄章,兵部尚书黄峥向来与姜家不对付,也没少针对你,你若是去了只怕没死在西羌人手里,就先死在他们父子手中了。”“可我若不去。。。”谢吟说着,眸光透出一股冷厉。“就是抗旨欺君,死的更快不说,还有可能连累你和国公府。”姜琼月闭了闭眼。“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放过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