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被带进书房。姜琼月抬眸看去,就见谢玉宏走在第一个,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沾满了土,脸颊上有淤青。上下打量一圈见人并无大碍,她稍稍放下了心。正在思考要怎么平和地解决这件事,在场的另外一个妇人,上前蛮横地拨开挡在前面的谢玉宏,把自己的儿子揽在怀里。“天哪,看看这都给我家恒儿打成什么样了,永平侯府就是这么教育孩子,让他欺负同窗族亲的吗?”谢玉宏还是个孩子,被妇人用力一扒拉险些没站稳,还好姜琼月及时上前扶住。这妇人姜琼月在侯府宴客的时候见过,是谢家的女儿叫谢茗霜,母亲跟族长夫人是妯娌,按照辈分应该称呼自己一句表嫂的。孩子们之间,尤其是男孩子,都是各府的宝贝疙瘩,彼此之间有个矛盾口角很正常,说开也就没事了。可她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谢玉宏,让姜琼月十分不舒服。但她秉持着礼让三分的态度,回头问谢玉宏:“怎么回事?”谢玉宏不忿:“是他们放课之后堵门不让走,还竟说些难听的话,我就用身子撞开他们,他们就扑上来说我打人。”姜琼月还没说话,谢茗霜就抢着道。“平白无故撞人就是应该的?这要是回去府里让我家老太太看见,肯定会说是谢家没规矩,让孩子念书念出一身伤。”姜琼月拧眉。“那姑姐想要怎么办?”谢茗霜下巴一扬:“当面,哦不,上门赔礼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我家恒儿,见面绕着走!”要是侯夫人和公子去婆家给她道歉,那可就太长脸了。谢玉宏闻言第一个不干:“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道歉!”“三个孩子里,你伤的最轻,还说不是你的错?”另一位是谢家的远房,人称三爷,他倒是无所谓孩子谁对谁错,但是对这个传闻中敢“休夫”的女人,心里十分鄙夷,所以自然也就站在谢茗霜这边。姜琼月从来没听过有人用这样的理由评判对错,觉得大开眼界。“就不是我的错!”谢玉宏捏着小拳头怒吼。他的确有些心虚,因为齐恒他们除了说他念书跟不上是笨蛋之外,还说既然谢玉娇都是外室生的,搞不好他也是从外边带回来的杂种。戳到了他的痛处,这才大打出手。如果道歉,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冒牌的么,所以他怎么都不能服软。谢茗霜借题发挥。“好啊,打了人还不认错,书院是念书的地方,不是由着你打架斗殴的地方,劳烦先生请山长过来,让他退学!”“退学就退学,我还不想上了呢!”看出了谢玉宏抬脚想走,姜琼月去拦却被暗戳戳地甩开了一下,重新伸手才将人拽回身边。她用力压了压谢玉宏的肩膀,转头对谢茗雪和谢三爷说。“如果确实是小公子先撞了人,我代替他向各位的公子道歉。”姜琼月欠了欠身子后又道:“但是不至于闹到退学这么严重的地步吧。”“怎么不至于!”谢茗霜得了理开始不依不饶。“我们可不敢让孩子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念书,表哥你说呢?”谢三爷点头附和:“说的有道理。”“既然姑姐不放心孩子在这里念书。。。”话不投机半句多,姜琼月不想再多费口舌转头对先生道。“那就请先生告知山长,让齐恒小公子离开书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谢茗霜:??“是你家孩子打人,凭什么让我们走。”“就凭这是永平侯府置办的族学!”姜琼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请先生到家教读开蒙最是安全,你又何必扒着娘家的书院不放?”“我。。。”谢茗霜哑言。自己请先生不是还得花钱嘛。因有着魏家和姜家的关系,谢家族学请的先生最次也是进士前几名出身。何况书院还管孩子一日两餐,课后辅导,极大程度上方便了各府对公子的教导。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上赶着把齐恒送进谢家族学来。现在姜琼月要给他儿子退学,谢茗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谢家三爷。谢三是典型的墙头草。连忙又倒戈向姜琼月一边:“男孩子谁小时候没打过架,既然没什么大事,在下就先带着犬子回去了,日后定会严加管教。”说罢灰溜溜离开书房。谁让书院的一切开销都是侯府出呢,人家侯夫人确实有这个底气。谢茗霜看向先生,先生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夫人稍后,我去请示山长。”姜琼月也懒得搭理谢茗霜,拉着有些别扭的谢玉宏走出书院的大门。马车里。姜琼月拿出帕子想替谢玉宏清理脸上的伤口,被他偏头躲开。“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可以跟我说。”早在书院谢茗霜推人,自己去扶的时候,姜琼月就察觉到了他有些抗拒自己的接触。谢玉宏把脸别在一边不出声。对面的朝华接过帕子劝道。“是啊,夫人做事肯定都是为了小公子好,就说刚才,不是还退了那个恒哥儿的学,给小公子出气嘛~”谢玉宏丝毫不领情。“她才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一句话硬是把两人都说愣了。姜琼月觉得这种说法似曾相识。朝华看自家夫人脸色有变,连忙从中说和。“小公子这是哪里听得闲话,夫人一直都拿您当亲生骨肉对待,这么说也太伤人了。”“朝华。”姜琼月自知跟谢玉宏的关系很微妙,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用你假好心!”谢玉宏被说的面红耳赤,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小公子!”朝华替姜琼月抱不平:“肯定是廖碧儿从中挑拨,奴婢去叫小公子回来说清楚。”姜琼月摆手。“不用了。”“夫人。。。”“那到底是他的亲娘。”姜琼月看看跑远的谢玉宏身影,也不知这话到底是说给朝华,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