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月挑眉看了看孙婆子这副急着要账的嘴脸。都怀疑魏家祖上是不是讨债出身,为了能要出钱来,什么拐弯抹角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孙婆子开口这句诘问,可不是简单就能推脱的。先上来给姜琼月外出的事定性,不是查账而是收缴租银,如今没拿回钱来,要么是她私吞了,要么就是铺子账上亏空。私吞了她就得自己拿钱出来这没得说,可亏不亏账需要翻阅账本才能知晓。账本之前全在姜琼月处,她想伪造易于反掌,就算不是也可以将全部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孙婆子这么做就是借机将了姜琼月一军。逼她拿出嫁妆先填账,事后再去找铺子要也好,去找魏氏说明也罢,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而且孙婆子明白这笔钱一旦拿出来,姜琼月是无论如何也讨不回来的。反正自己交了差就行,还管别人死活干什么?姜琼月不禁庆幸,一时兴起把账目交给谢玉嫣查对这件事,无形中竟然还帮了她的忙。于是耸耸肩对孙婆子说。“嫣儿出嫁在即,本夫人为锻炼她执掌后宅的能力,已经将今日巡查铺面的账目全部誊抄了一份送去,是赔是赚是盈是亏,等她对完才能收取,是以。。。”她拂了拂袖子坐在桌前才继续道。“这事孙妈妈是问错人了。”孙婆子一听好嘛,她是怎么用一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干净的?这中间怎么还有二小姐的事?正在晕头转向的时候,就听姜琼月又说。“嫣儿倒是回来前跟我说过一嘴,最近天暖回春,京中有些铺面的销量那是一骑绝尘,想必侯府下面那些铺子也不会太差。”她说着特意向前探了探头,示意孙婆子靠近些。“婆母身边数您最为得力,孙妈妈不妨等两日,届时一定会派您亲自前往铺面领取。”孙婆子听到这咽了咽口水。她在府里这么多年,光是慈宁堂的回扣就吃了不少,当然明白姜琼月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这账。。。”她自己没念过书不认识字,要想多捞点油水,肯定得少补多拿,万一要是对不上账让老夫人看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姜琼月有意无意地提醒。“哎呀要说这生意也是奇怪,往年行情一般的时候都一个样,还就今年突然转好,要不是自己下去看看,还真是不敢置信呢!”孙婆子一拍大腿,心说对呀!到时候不管二小姐对完什么结果,自己只要照着往年的账目改不就行了?老夫人又不会亲自出门查看,那些人也不会上门来报,一切都是自己怎么说就怎么是。至于眼下,先拿出点私房钱来顶着,让老夫人以为行情与往年所差不大掩饰过去。到时候下去收租,就能不声不响地赚好大一笔。越想越觉得是笔不错的买卖。孙婆子心里憋笑,面子上应付姜琼月道:“既然这样,那老奴就过几日再去铺子确认,不过有句话想提醒夫人。。。”她想说这件事就不要惊动魏氏,但姜琼月明显表现得更上道。“最近一段时间估计都要辛苦婆母管家,本夫人只管带着眼睛和耳朵虚心学习,绝不多置喙半句。”局已经做好,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往里钻。孙婆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心满意足地走了。等人出了拢香阁的门,朝华才往地上“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还敢算计夫人。”姜琼月回忆起前世刚入府时自己对孙婆子还算尊敬,但后来多次被她当做挡箭牌推出来顶包。那时她不懂账面,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有人在陷害自己。回过头来想想,有时候真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那是一个人在面临危险和恐惧时进化出来的本能。就如同老道的猎人听见风声就知道来的是什么猛兽;也好比久经沙场的将军登高一看,就知道此地会不会有埋伏。。。思绪只是飘然一瞬,转念她想起桃姨娘站在院门口时的表情,还是让朝华去给她传了个话。一天就这么匆匆忙忙结束。第二日姜琼月故意多赖了会床,补充体力的同时,也耽误了谢玉宏去族学上课的时辰。谢玉宏已经开学有几日了,之前论诗在台上丢了人,这事在自己府上的时候没感觉,来到这里,总会受到一些异样的眼光,跟同窗的关系并不好。再加上族学里先生讲课是统一进度,他一来二去跟不上,更加没了兴趣。今天一看起晚了,谢玉宏开始还不慌不忙,甚至打着偷懒不想去的主意。但听闻今天开始是祖母管家,她平时最喜欢拿自己学业说事,要知道族学刚开了没多久自己就旷课,一定更少不了被抓去教育。还有老祖宗那边,能抓着自己婆婆妈妈一整天,跟念经似的。反正都是听,他还不如去学堂听先生念,至少上够五天课就能跟姜琼月换两天畅玩的时间。想到这里谢玉宏不情不愿地出门去了。谢玉嫣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对好了账目,而且标明了各处错漏和盈收,亲自送到了姜琼月的房中,看得她是目瞪口呆。“怪不得方家能将铁匠生意做成皇商,有这等技能管理后宅还不是手到擒来,定远伯夫妇二人可在后院高枕无忧了~”“都是母亲的信任和教导,女儿愧不敢当。”说起自己的亲事,谢玉嫣脸上的笑意都瞬间淡了几分。“嫣儿不求受公公婆婆偏宠,只求无过,庸碌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就好。”姜琼月看着她,身上映出几分长姐出嫁前的模样。明明有才有貌,却困在这里蹉跎光阴,最后不但惨死,甚至连名声都不能保全。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话是对着谢玉嫣说,也是通过谢玉嫣跟自己亲厚的长姐对话。“这世上最没用的,便是男人那颗‘真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嫡母,便是我膝下女,姜氏女儿不出则已,出阁,就要做个最风光荣耀的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