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晓默然无言,她看着玻璃窗内生命垂危的宁茂诚,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沉沉地睡着。真奇怪,他睡着时没有那么可怕,倒仿佛无助的孩子,叫人心里难过。虽然他一直利用她,吓唬她,却未曾真正伤害过她。他清醒时,她觉不出他的好,此刻反而令她想起他的柔软。越想越发内疚,她对白潇潇说道,“虽然对不起,但是他是因为救我才这样,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白潇潇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确定?”
顾晓晓点点头,白潇潇唇色发白,“哪怕失去楚承风?”
顾晓晓怔怔望着白潇潇,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白潇潇冷笑一声,“你上次喂宁茂诚吃饭的风骚模样,楚承风已经欣赏过了。接下来你觉得他应该看到你什么?”
顾晓晓脸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白潇潇竟然会偷拍照片还发给了楚承风,楚承风看到时怎么想?莫非给她签这个合同也是因为这个?她不敢往下想。
白潇潇很满意顾晓晓面色如土的模样,她眼见着顾晓晓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却被卯卯拦住了,“你想去哪里?”
顾晓晓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卯卯一把将她拉回到椅子上,“我不管什么楚承风不楚承风,我只知道我哥很在意你。在他醒来之前,你都要留在这里。至于你,”卯卯瞪着眼睛看着白潇潇,“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这是我宁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白潇潇眼见功败垂成,冷哼一声,“宁修华是你什么人?”
卯卯一边按住顾晓晓一边说道,“我大表姐。”
白潇潇笑得很狡诈,“那你肯定知道楚承风和宁修华什么关系。你晓不晓得她又和楚承风什么关系?”
卯卯冷冷看着白潇潇,“什么关系都好,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就只知道一件事,我哥需要她,在他醒来的时候,她必须在身边。你的话要是说完了,就赶紧走。如果你再啰嗦一个字,我还会揍你。”
白潇潇怒火攻心,理了理压皱的衣角坐到椅子上,“我不走,我要等他醒过来。你要打就打,随便你。”
卯卯见她神色决绝,也不想再搭理她,坐到她和顾晓晓中间。一时间三个人默然无语,望着病房里面。
三个人各怀心事坐到快天黑,医生检查完后围了上去追问宁茂诚的病情,医生被闹得头疼,只得答应卯卯让一个人进去陪宁茂诚。卯卯将顾晓晓推进了病房,又对白潇潇警告了一番,急匆匆又奔出了医院。
顾晓晓被赶进去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静静坐在病床边。白潇潇隔着玻璃窗望着她,眼睛里怒火燃烧,只有亲属让进去,卯卯不肯让她进去,而顾晓晓那个呆子就只知道换个位置傻坐。
不一会,顾晓晓的手机响了,顾晓晓急忙一看,是楚承风打过来的。她压低声音和他说话,楚承风问道:“你在哪里?潘姨说你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顾晓晓支支吾吾不敢说,楚承风听出她声音不对,立即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晓晓连忙否认,“我没事,那个,我要晚点回来。”
楚承风微觉奇怪,“好的,我知道了。你要不要张南接你?”
顾晓晓习惯地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回去。”
楚承风沉默了一会,“行,我知道了。”电话挂断后,楚承风立即打电话到技术部,要顾晓晓的手机位置。
电话挂断后,顾晓晓焦灼不安起来,天色已晚,楚承风要回去了,而她却被困在医院走不开,最要命的是宁茂诚,到底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她不安地望着宁茂诚,他依然没有清醒的意思,她轻轻叹了口气,“宁茂诚,你快醒醒吧。”
又是一团糟的一天,她头疼得紧,捂着脸坐在床边,“求你快点醒醒吧,我真得很害怕,你要是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她喃喃低语道,“宁茂诚,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那个花盆砸中我?我情愿是我躺在这里。”她几乎要哭出来,眼睛痛得要命,这几天她一直在哭,这一辈子流过的眼泪都不如最近多,眼睛又酸又痛,看东西都模糊。
“我已经欠别人很多了,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还,现在又欠你一条命,我能拿什么还你?”脑袋哭得疼,索性搁到床上,“宁茂诚,我原来觉得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了王成,现在我发现遇见你才是我最倒霉的事情。从你出现以来,我就一直倒霉,这一辈子都没最近这个月经历的事情多,每次你出现,不是骗我就是害我,要不就是非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我就想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才这辈子要还给你。可是你今天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以后怎么讨厌你?我不想欠你,我不想下辈子还会被你这么祸害,黑毛已经为了救我死了……如果你再为了救我……”她把话咽了回去,不敢去想拿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又推了宁茂诚一把:“我能拿什么还你?”
“拿你自己啊。”声音很轻,却很清楚的飘进顾晓晓的耳朵里,她急忙抬头看,也不知何时宁茂诚睁开了眼睛,“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这么骂自己的救命恩人,气得我都醒过来了。”
顾晓晓满心欢喜,眼泪止不住的掉,她从未这般高兴看见他,连忙按铃叫医生护士,待一众人涌进来诊治时,她才觉得窗外多了一个人影,只转过头望去,隔着一扇窗,楚承风的身影如烙铁一般烫伤她的眼,身旁站着白潇潇。
顾晓晓顿时觉得自己站在风雪之中,难道又是白潇潇打电话告诉的楚承风?她想起之前白潇潇说的那些话,她看不清楚承风的脸色,心跳瞬间窒息,她甚至来不及想太多,满脑子里都是为什么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