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烬抬眼,撞进那双澄澈清凉的眼眸内。
他不明白,为什么桑姝可以轻易原谅那些经受过的痛苦。
窗外的日光洒落,映照在容烬白皙深邃的脸上,桑姝看透了容烬眼底的不解,她呆呆地愣了愣。
“不是原谅,是放过自己。”
桑姝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一般,激起一片涟漪,“他们总说,要感谢经受过的痛苦和折磨,因为这些痛苦造就了现在这个优秀的你,但我却想,痛苦就是痛苦,哪怕它催促我变得更加优秀,我也不会原谅,但我不会永远被痛苦绑架,因为那样会很累。”
“我以前执念很深,执念哥哥们为什么突然不在乎我,执念爹爹为什么突然厌弃我,执念娘亲为什么突然离开,甚至执念桑媚为何如此恨我,要将我害成这般落魄不堪的模样,但是容烬,你知道吗?当我不再执念这些,开始学着爱我自己之后,我便没有那么累了。”
“我从来不会劝别人放下仇恨,也不会原谅自己受过的折磨,但这不影响我依旧相信热血和正义,不影响我依旧觉得这世间是美好的。”
桑姝眼底似乎有潋滟波光在闪烁,她的双手落在容烬肩头,“这世道本就不公,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杀出一条公正的路,但切记,永远不能泯灭良知,不可忘记做人的底线。”
说完这番话,桑姝吐出一口气,她眉眼微扬,轻拍容烬的肩头,“我相信,你那么聪慧,定能理解我的话。”
容烬握着粥碗的指尖收紧了些,他眼神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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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再次启程,开始赶路。
三皇子受的伤更加严重,桑姝便留了将近一半的侍卫留下来守着他。
其余人则是跟自己一同前行。
三皇子身边的门客都看到了桑姝曝光的记忆,一行人只有两人受伤,众人全都觉得,两人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厮杀。
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去纠扯这件事谁对谁错。
因为受伤,桑姝被太子赶到了马车内,其余几人全都骑马上路。
眼下距离边疆越来越近,他们看到的风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眼望去,几乎都是戈壁连绵,偶尔会有一片胡杨林,风声起时,黄沙吹着胡杨树叶,声音异常的响。
又走了几日,桑姝的身子基本恢复,只有胸口的疤牵扯到时会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基本无碍。
桑姝看了地图,他们即将要到达进入大漠地界的第一个村落。
这个村落桑姝记忆很深,当初和第一楼弟子们赶来边疆仓促上战场时,半路渴的不行,是村子里的人送他们水,还为他们做了一顿全羊宴,期待他们能凯旋归来。
桑姝望着远处隐隐能看到的村落影子,叫进来姜姜。
“前面就是弥河村,我们准备点东西送给村子里的人,答谢他们当时的水和食物,如何?”
姜姜认真想了想,“姑娘,其实对他们来说,咱们送什么都没有送点真金白银好。”
“他们日子过的艰苦清贫,不论我们送锦衣玉帛还是山珍海味,都只是一时满足,不如送他们点银子,他们需要什么,便自己买什么。”
桑姝想了想,也是,“那你把咱们带的银子整理整理,到时候给大家分下去。”
皇帝给她上次的黄金白银真不少,幸好桑姝当时让姜姜多带了些。
商量完之后,一行人便朝着前方的弥河村走去。
弥河村之所以叫弥河村,就是因为整个村子坐落在弥河旁,距离河水近,周遭种满了挺拔笔直的白杨树。
一行人的车马进入弥河村后,桑姝脸上的笑意都收不起来了。
她索性下了马车,迈步朝着村子内走去。
太子和容烬紧随其后。